“他们没怀疑吧?”车子顺利开出一段距离后,程喻问。
“我演了一下,所以甲作以为我是来追你了。”顾忍风说,“那个神秘人不好对付,他急着去帮伯奇和断。”
“神秘人倒算是帮了我们一把。”
“嗯。但是这个人很奇怪,他腹部中弹,行动却一点没受影响,也完全没有痛苦的样子。”
“那大概是做了痛觉阻断。或者……”程喻想了想,“或者他天生就没有痛觉。”
顾忍风看他一眼,“你是想说,他不是个自然人?”
一如既往的敏锐。
程喻点头,“你知道内战后期帝国制造过用于战争的S级异宠吧?”
S级异宠有极强的攻击性,体能力量也远超常人。他们被当成死士植入人体炸弹投入战场。
程喻目光淡漠地看向前方雾蒙蒙的崎岖道路,“能制造S级异宠,当然也能制造没有痛觉、不畏死的人形兵器。”
“你的意思是,那个神秘人来自地狱峡谷的基地?而这个基地还在做基因方面的研究?这个神秘人是那里制造的?”
“我没有来过,只是从一些渠道知道一点关于位置和人员的信息。我刚才说的都是猜测,真实情况我不知道。甚至那个人是不是属于地狱峡谷基地的,我也不能确定。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是哪来的?”
车子开出了十多公里才转了个方向离开辐射区域。两人停车换下防护服,用车里准备好的东西乔装改扮。顾忍风扮做一个敦厚的青年,程喻则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宽松休闲装的少年。
“你开车。”程喻和顾忍风换位置。
雾散了很多,但天色暗下来了。
按计划他们将离开垃圾区,开过人造绿原区,然后就一直往北。目的地是程喻曾在地图上点出来的绿森州青秀城。在那里修整并与方惟联络之后再重新出发去地狱峡谷南段。
没离开垃圾区之前路上都没人,程喻脱掉帽子揉自己的耳朵。之前压在头盔里太久,耳根软骨已经开始疼了。
尾巴也不太舒服,但总不好就这么脱裤子揉尾巴……
车子虽然老旧了点,但顾忍风一直陆陆续续在改装,即使走的是坎坷不平、说不上是道路的路,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绿森州州府青秀城,用假身份入住了一家中档商务酒店。
收拾好带来的东西之后,顾忍风和方惟联络,交换信息,得知鬼组三人已经撤出辐射区,和曹浦阳联络过了。其中伯奇受到枪伤,断防护服被神秘人徒手撕开,受到严重辐射。这两人已经送医,退出任务。而神秘人也已经逃走,失去踪迹。
“接下来三天会有一个搜索队去找你,三天之内没有消息会重新评估这个任务。到时候如果认定这个任务不能继续,他们会把异宠带回特研处研究。”方惟说,“我把事先录的小白的视频发给老板了,告诉他小白在我这儿。”
“你那只异宠怎么样?”程喻问。
“还在可控范围,不过没什么进展。我再逼得狠一点试试。”
“不要让国安局和特研处知道他现在这个状况。”程喻嘱咐。
“嗯,我知道。”方惟拍着胸脯打包票,又对顾忍风说,“老大,之前那个拿小黑他们做连接读取实验的郑博士不是到军事装备组做过协助研究嘛,我就顺手把那边的文件也弄出来了。昨晚已经解密出来了,资料里显示,亚当的残骸里有人类的神经组织。”
“什么?!”顾忍风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程喻一眼。程喻阴沉着脸,眼神冷得可怕。
方惟继续说:“我接下来就一边监听老板和特研处那边,一边再试试还能不能有更多发现。老大你们要多加小心,三天之内一定要出现一次。”
结束通讯之后,程喻说:“累了,我休息一会。”
他这类的话一般意味着他会把身体控制权交还给小白。顾忍风不等他话说完就打断他:“你等等。”
程喻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今天那个神秘人,一个人对付三个鬼组特工,废了两个,还能逃走。如果他是地狱峡谷那个神秘基地的人,那说明这个基地非常危险。程教官,我不想逼你,但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更多信息,否则我怕我会出现误判断,有可能使我们两个人都陷入危机。”
“我说过,这个基地我也没去过,里边有什么,我不清楚。”
“那么你为什么想去?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忍风走近一步。
“再说远一点,康诩因为在集训时排名在前列而被选去参与的实验是什么?”
又近一步。
“亚当里的人类神经组织是怎么回事?”
再近一步。
“直觉告诉我,这些事情之间有联系。”
顾忍风离程喻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面容整肃,眼神冷峻,解剖刀似的仿佛想硬生生切进程喻的意识里。
程喻端又想起室内训练场洗手间里的顾忍风。而今的顾忍风释放的压迫性气场甚至比当初强烈了数倍。
他把脚钉死在原地,眼神冷静漠然地迎着顾忍风,“你没有必要知道。找到基地入口,你可以远距离拍摄,作为你的发现交给政府,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以你的能力,不管那里有多少像之前出现的那个神秘人,你都能安全撤离。”
“那你呢?你绝对不可能只是陪着我,等我远距离拍摄完了再跟我一起回去吧?当初我闯特研处,就是为了救你。不管这个身体里是小白还是你,我都要救。难道你认为我可以在安全距离看你冒险吗?”
他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你去地狱峡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哪怕你别的都不想说,这个一定要告诉我。”
太近了。
已经入冬的天气,即使室内恒温,也不是盛夏那样的火热。但程喻仍然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仿佛这个人像一团火,一如十年前那样炽烈。
“我的目的……”
良久,他艰涩地开口,“是要摧毁它。不管它里面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一句时甚至有点飘渺。他的眼神也忽然就失去了焦距一般,不知道透过时间和空间,茫然地落在了哪里。
但是,那喑哑低沉的声音突然又坚定起来。
“我一定,要摧毁它!”
他的目光也重新看向近在咫尺的顾忍风,透出冷冷的锐利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