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训基地的最后一个月,顾忍风过得十分煎熬。所有的训练和课程他都完成得很好。但他预感第三次考核时,自己依旧会在24名之外。
程喻在训练场上出现的频率和次数还是很少。偶尔有他负责上的战术课,他也是来去匆匆。能用教学视频,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教官楼的窗子没什么事也总是紧闭着。
邻近最后考核时,寝室里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有人甚至提出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教官送礼。
“傻了吗?万一人家不收,反手一个处分,你还想不想在军队混了?”
这人被头脑清醒的舍友在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捂着头不说话了。
反测谎分数低的不仅仅是顾忍风一个。他们整个小队20个人,加入反测谎分数之后,排名全都大幅下跌。
虽然没人明着说,但大家都猜测原因非是顾忍风当众顶撞过程喻。
“我想留下的……”
一天晚上,熄灯前,终于有人话音里带上了哭腔。
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苦苦熬了三个月,成绩差的也就算了,除了顾忍风外,体能和课堂成绩排在前24的两个人憋不住了。
另外几个成绩靠前的也义愤填膺。
“砰!”一声,有人在床架上锤了一拳。
“妈的,看他那张没表情的死人脸我就来气。他卖屁股升军衔,不会要我们也卖屁股去拿那点分数吧?”
“嗤!”有人笑起来,尖刻地说道,“你想多了,他才不要你卖屁股,你看他的眼睛,丹凤眼眯一半,撩人呢吧。那骚样,等着人操他呢。你把他操爽了,说不定就给你个高分了。”
“嘿,说不定他在床上就不是那副死人脸了。”
“一天到晚绷着个脸,其实是欲求不满吧,哈哈哈哈。”
像最初传开关于程喻的流言时一样,下流的言语一句接着一句,越来越肆忌惮。
顾忍风没有参与。他在自己的床铺上仰面躺着,手臂枕在脑袋下面,默默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思绪纷乱如麻。
讨论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寝室门突然被推开。在看到门外站着的程喻和高延鑫时,所有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凝固了。
教官们会轮班查寝,谁也没想到今天轮到程喻和高延鑫。
程喻的脸还是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高延鑫却一头的细汗,脸色黑如锅底。
“几点了?你们还吵吵嚷嚷的,在走廊那头都能听出来就你们这屋最闹腾。”高延鑫一个个指着他们骂。
这话意思挺清楚明白的,猴崽子们放的屁,遮不住。这下也没人敢吱声了,一个个灰溜溜滚到床上躺下装死。
第二天高延鑫训练的时候给他们加了点量。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其他了。预想中的超大训练量和处分都没有。
“别怕,他肯定也不敢闹大。”休息的时候有人猜测,“真闹大了我们虽然没好果子吃,但是他也丢人啊?”
“他在门口听了半天,你们说他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还是听得屁股痒了想……”
“别说了!”顾忍风沉着脸喝了一声。
“啧啧,风子,你不觉得这人挺恶心的么?小肚鸡肠,压我们分数就那么有满足感?什么玩意!”
顾忍风不想听下去,借口上厕所,起身走开了。
他去的是离得最近的室内训练场的洗手间。
今天的训练早就结束了,室内训练场也空一人。他们因为被加量,已经是最晚的一个小队。
但洗手间里竟然有人。
他进去的时候,程喻正在镜子前面洗手。视线相接,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程教官。”顾忍风打了个招呼。
程喻“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气氛有点尴尬。水龙头的水声也显得刺耳起来。顾忍风双脚钉在原地,灌了铅似的,有点挪不动。程喻没有看他,专注地清洗自己的手。
他肤色本来就偏白,那双手在凉水冲刷下白得有点发青。淡蓝色的血管在皮下隐隐约约地透出来,趁得那双手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且匀称。十指交着来回搓洗,任洗手液的泡沫被水流冲掉。
似乎注意到顾忍风的目光,程喻转头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