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菜市场里熙熙攘攘，你穿梭在人群中，打扮过于正式的你在这群休闲装中自然是格格不入的，高昂的面料和合身的剪裁完美包裹住了你脖子以下的每一寸肌肤，所幸如今入冬，看起来并不违和。你径直走到肉铺前，朝着老板道：“麻烦来二十斤五花肉，谢谢。”

“好嘞。”老板爽利的抓起刀把，拖出一旁的生肉。

随着大刀斩下，鲜嫩的肉被剁成好几块，很快处理好的肉排交付到你的手中，你踮了踮量，转身离开了菜市场。

“慢走。”老板笑着。

在你走后，老板奇怪地嘟囔了几句，“每天都买几十斤肉，是养了什么大型宠物吗……”

确实如此，你最近开始饲养一只宠物，跟常见的猫狗不同，是一只很不得了的……大型动物。

这个点，小区的人还挺多，你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了电梯。在较为拥挤的电梯间里，一个漂亮的年轻女性提着一大袋生肉，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其他人也只是瞥了几眼就没有再看。

你状似平静地直视着电梯按键，实则有些心猿意马。

今天的肉买得比平常多，作为他的奖励的话，他会开心吗？

但是不能一次性给他吃太多，胃口要是养大了的话也会很麻烦。

终于到家——

你掀开盖着笼子的黑布，语气平和，用自以为宠溺实则平淡的口吻道：“今天的肉可以多吃一点哦？”

铁笼里的宠物瞬间亮了眼，他的手指攀上铁栏，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此时的侵略性都淡化了几分，为了防止他偷吃，他的下半张脸被黑色止咬器覆盖，你特意用了钢铁作为面罩的材料，两根带子绕了一圈固定在他的后脑勺，在披肩长发中若隐若现。

随着黑布的完全揭开，他的身体暴露在灯光下——外貌身材仿佛成年的男性人类，身材健硕，外表精致漂亮，或许是因为缺乏情感，他的表情总是平淡的，仿佛任何事物都法引起他的兴趣，倒是让他又多出几分圣洁。他的一切都让你着迷，论是他身上那些会动的眼睛，还是蛇形下身。当然，你更偏爱那身蓝黑色的肌肤，浓厚的黑色透着荧荧蓝光，人类常用这个颜色描绘星河。你笃定，这样奇幻的色彩就应当属于他。

他像是一轮黑色的圆月，神性与邪性具备，这样矛盾的两种特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难以想象，却十分合理。

你打开笼子，他的上半身先钻出，顺势滑到你的身边，躺进你的怀中，那双冰冷僵硬的手指攀上你的肩头，亲昵地环抱住你的脖颈，你解开止咬器后，他半垂着眼睑靠在你的胸膛上，雌雄莫辨的脸上全是依恋的神色，仿佛一只被完全驯化的宠物。

忠诚、依赖、讨好。

这些动作一不散发出一个信号——他属于你。

是的，他只属于你。

他是突然出现在你家里的——以一滩烂肉的形式，那坨肉块还会蠕动，仿佛呼吸一般抖动着。说实话吓了你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报复，惊讶过后，你喂给他几根还未处理好的骨头，并在第二天惊喜的发现——他变成一种蛇形生物。

亮黑色鳞片如同闪闪发光的宝石一般覆盖在身上，在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矿泉水瓶粗细的蛇身盘旋缠绕成圆环状，而在几片掉落的鳞片之下，却是睁开的金绿色眼眸，一点亮金光晕染在暗绿色瞳孔中，像是至高上的神，又像是纯粹冷血的蛇，这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与你对视，确实令人头皮发麻。

大部分人都不会希望可能跳出控制的生物。

显然你不属于这群人——你喜欢饲养宠物。人类骨子里天生的占有欲和排他性自然是希望拥有绝对忠诚的伙伴。

而合格的宠物能完美符合这一点，不仅能提供陪伴，还不能背叛主人。

所以你买了笼子，开始寻找合适的饲料。

随着饲养，这个动物的外貌也慢慢发生变化，从蛇的模样，变成巨蟒的模样，又迅速长成成年人类的样子，只是身上的眼睛更多了，上半身与人类相似的肌肤上布满了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的，而你一旦触碰到那层合上的眼皮，眼睛就会迅速睁开，像是警惕什么。

真可爱啊，你想着。

一开始你没有想过将他关起来，哪怕他进食的样子充斥着野兽天性的暴虐冷血，行为举止也不带有任何情绪，这些你都可以接受。直到他差点杀死你，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怪物。

一只有杀伤力的、残忍的怪物。

或许有一天他会杀死你，或许会成长为一个巨型怪物，或许会吃掉你，或许会毁灭世界都说不定……

这些都很有趣。

随着成长，他的进食方法也有所改变，一开始只能用自己的毒液溶解食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后来长出牙齿就能啃食骨头，听得懂人话，还能像人类一样说些字句，只是不具备逻辑性。

你猜想他可以进化，通过学习或者进食能够成长为一个更像人类的生物。

“头发长了一点，”你解开禁锢着他的止咬器，抚摸着他冰凉顺滑的银白色长发，愉悦地勾起嘴角，“要打理一下吗？”

闻言，他吞食生肉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的腮帮子还鼓着，委屈地看向你。

他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敏感，稍微一碰，身上的眼睛就都会全部张开，要是试图打理，就会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之前你想清洗一番就差点被他咬断手臂，好不容易才养成他被触碰到头发也不会咬伤人的状态。

“不会剪掉的，”你明白他的忧虑，手指绕了一圈他的长发，轻声道：“清洗一下而已。”

他的喉间发出同意的叫声，随后乖巧地坐在原位等待你的处理。

你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脱到只剩下一件内衣，脱离了上衣的遮掩，你遍布着青紫结痂的伤口的上身大方展示在灯光之下，看起来像是动物的牙印和抓痕。这些你毫不在意，你微微笑着，脸上带着不难察觉的狂热，却还是保持动作的克制，痴迷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忍不住的话就咬我吧。”

这自然不是合格的宠物教育，你想，在宠物出现噬主行为的时候是要给予教训的。

但是没关系，你不是合格的主人，你喜欢弑主的宠物。

你抱着他坐进浴缸，将头顶上方的花洒打开，他的身躯几乎是你的两倍，却乖顺地侧靠在你的怀里，过长的蛇尾露在浴缸外。

“哒哒～哒哒～”你愉悦地哼着歌，你不擅长照顾动物，却也学着用他不那么难受的手法梳理他的长发。

他的脑袋埋在你的颈窝，尖锐的牙齿扎进你的后颈，被刺破的皮肤渗出血液，又随着水流淌下，他牙尖存留的毒液很快贯穿你的神经，你的眼前出现了各种幻觉，或是绚丽的花，又或者是血腥的池。

花洒冲下的水是冰凉的，怀里的宠物也没有一丝活物应当拥有的温暖，不过已经习惯冰冷的你依旧乐呵呵地唱着歌。

大脑其实已经被毒素全然麻痹，你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扭曲，那些不堪的回忆浮现在眼前，耳边的也声音刺耳难听，那些毒素如同针一般扎进神经中，打下来的水流也像是尖锐的刀似的一刀一刀割裂你的皮肤，喉间泛上一股股腥甜，你产生了一种觉——你已经死亡的觉。

很痛——

这些剧烈的疼痛不亚于一场残酷的刑讯。

你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滞，手指灵巧迅捷的穿梭在他的发间。

“好了，”你关上花洒，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松口。

“可以了哦。”

“主人……”他的咬字轻且柔，尾音带点淡然的媚色，冰凉的脸贴在你的面颊上，“主人……”

他似乎在说话，可惜你已经被毒素麻痹了，那些语句只能变成熟悉而恶劣的谩骂冲进你的耳道。

真是吵闹的声音啊。

搞得你都听不清可爱的宠物在说什么了。

双眼虽说在毒素作用下变得涣散，你依旧面色不改，保持体面的微笑，道：“喜欢吗？”

他撒娇似的磨蹭着你的唇瓣，呢喃着，“主人……”

对他而言本就有些狭窄的浴缸灌满了水，他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有水溢出缸外。而你被压进水里，身上的内衣完全贴在皮肤上，双瞳失去焦距，视线停留在正前方。他的身躯完全覆盖住你，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光裸健壮的背脊上。

“主人……”他嗫嚅着，身上的眼睛也同时睁开，显然处于强烈的情绪波动中。

“喜欢……”他贴上你的唇瓣，卷而翘的睫毛蹭过你的脸，落在浴缸外的尾巴失落的在地板上滑行，若是能将其塞进浴缸，那条直白的蛇尾必定会迫不及待地缠上你的腿。

蛇的天性就是收缩缠绕，尤其是遇到喜欢的对象，这是法控制的。

你本身对他就没有设防，何况现在你全部神经都被毒液浸泡着，五感几乎尽失，更是轻松就被他的舌头滑进口腔中。

温暖的巢穴对于天生冰冷的他来说当然是流连忘返的，况且你是他最心爱的主人。

是他绝对忠诚的对象。

他的口中只残留着你的血液，铁锈味的液体顺势渡到你的口中，而你才吃过几颗巧克力，唾液都是微甜的。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血腥以外的味道。

因为是你的味道，他虽觉得奇怪，却不由自主的上瘾。

你神地垂着眸，脸颊因为他的侵入有些变形，他的舌尖蹭过你的两腮，搜刮着你口中的甜液，双手自然地环住你的腰身，双臂箍住你的背脊，伸长的舌头不安分的滑入你的咽喉……

蛇尾上的每一寸鳞片都翕张着，时而暴露出其下覆盖住的眼睛，那些因兴奋而瞪大的眼睛贪婪的转向你，渴望将你的所有留在那处瞳孔之中。随着亲吻的加深，他的动作越发逾矩，动物交欢的天性使得他的手指开始滑向你的腰臀，却陡然中止——

不行，你会不开心的。

他慌慌张张地收起舌头，失落地蜷缩着身体，安安分分地依靠在你的怀中，扮得乖顺可怜的柔弱样。

主人……喜欢……

等到你回归神智时已经深夜了，怀里的宠物舔了舔你的脸颊，一脸辜。

你摸了摸额头，已经有些发烫了，这也没有办法，你毕竟是人类，长时间泡在冷水里容易发烧。

第二天你果然发烧了，吃了几粒退烧药后就不省人事。

睁开眼睛后，你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地板上还有散落的枪械。

“有人来过？”虽说如此，你心下早已有了答案。

“嗯，”褪了一层皮的宠物已经成长到了拥有双腿的程度，浑身干干净净的，原先身上的眼睛也似乎被隐藏起来了，除了这身蓝黑色的皮肤，他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类。

他乖巧地朝你笑着，吐字清晰，尾音俏皮，“吃掉了。”

“看来这次来的人比上次的聪明得多，”你喝了口水缓解干涩的嗓子，“你也成长得很快。”

他认真地点点头，“嗯，学到了很多。”

忽然，你的视线停留在房间地板上多出的手术刀上，不自觉舔了舔唇。

冷白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刀刃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肆意比划着温热战栗的皮肤，似乎在考虑着从哪里开始下手，而那柔软的、有弹性的肌肤将会在刀刃的贴紧下轻微下凹，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锐利的刀尖扎破，象征生机的血液就会冒出，在肉体上流过，像涓涓溪流、像蜿蜒蛛网、像猩红射线。

鲜活的生命也会在这样的分割下流逝，真令你怀念。

可惜你还没来得及邀请手术刀的主人在你身上作画，对方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会携带手术刀，想必对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吧？

想到这，你不免叹息，收起了那把刀。

他靠近你的床，疑惑道：“主人，怪物是什么意思？”

这批人是这么称呼他的。

通过进食，他只能明白人类对于这个词汇的情绪是恐惧和排斥的，不能明白这个词确切的意思。

“怪物……”你反复品味这个词，怀念道：“以前也有人这么叫我。”

“怪物就是人类对法把控生物的称呼，”你拢了拢自己的衬衫，试图解释，“凡是不符合理解的，都是怪物。”

他一脸兴奋，询问道：“那我是怪物吗？”

“嗯……”你定定地看向他，“你是我的小怪物。”

只属于你的，小怪物。

“那主人是我的大怪物吗？”他迅速举一反三。

你被这个问题逗乐了，低笑几声，“我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