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把链子接了过去。他下意识微微仰起脖子。

手指关节碰到了他的喉结，有点痒，忍不住颤动着快速滑了几下。身体下面某个部位也起了连锁反应似的若有若地痒了起来。

这该死的异宠的身体！

就冲这个改造，杀江济帆一百次都不够！

程喻绷紧全身肌肉，闭上了眼，直到听见轻微的一声“咔”。

“我几乎不用这个，”顾忍风尴尬地解释，“所以扣子不太好了也没换……”

“没事。”他转过身去，假装整理东西。

其实论哪种扣子，只要不是上锁的，都可以徒手打开。但没有几个异宠有机会训练他们的手指。手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两条前肢。

顾忍风把小破车停在城中区裕善汇的地上停车场，在数豪车之间十分显眼。

顾忍风没什么难堪的感觉，只在牵起程喻的链子时对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没事，走吧。”程喻说。

顾忍风点点头，牵着链子迈开脚步。程喻跟在他身后往裕善汇大门走去。

这是个私人餐饮会所，算不上顶级，但档次不低，私密性也很不，因此很受明面上不适合有巨额消费的政府公务人员欢迎。

一路上程喻看到不少被人牵着在地上爬的异宠，有些只系了牵引链，有些还戴着各种束具。来往的人都习以为常。

他是唯一一个像人类一样走路的异宠，安安静静地跟在顾忍风身后，反倒比其他异宠更引人注目。

在各种目光里，程喻恍惚觉得这似乎还是尹海乘当皇帝的那个时代。异宠是权贵之间司空见惯的玩物。唯一不同的，只是那时候的异宠在外面也很有可能不得不赤裸着身体。

裕善汇内部以香槟金搭配烟灰色和麻黄色为主色调，奢华却不张扬。顾忍风刚走到大门，一个服务生就迎上来对顾忍风礼貌微笑。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顾忍风点头说了包间的房号，正要进去，服务生却拦住了他。

“先生，我们这里虽然不禁止异宠进入，但您的异宠……有点不太一样，它这样站着太高了，可能会被人投诉。”

服务生表情为难，眼神瞟向旁边。顾忍风目光顺着看过去，一个衣装精致的男人牵着一只爬行的异宠走进大门，其他服务生热情为他引路。

顾忍风皱起眉，程喻却很配合，直接打算跪下去爬行，动作熟练毫不生涩。

但顾忍风一把捞住他，让他稳稳站着，转头不卑不亢地回应服务生。

“首先，我的异宠很乖，只是P级。其次，没有任何联盟法规条例强制要求异宠爬行，最后，如果他伤人了，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和你们会所没有任何关系。”

程喻低下头不吭声，一副乖巧胆怯的样子，卷起的尾巴人畜害地摇了摇。

服务生愣了愣，没再说话，他领着顾忍风往定好的包间走，进入通道后遇到的人就少了。

顾忍风和方惟前后脚到。

程喻是走进来的，方惟牵着的小黑却是爬进来的。

他身上穿着普通衣裤，但嘴里塞着东西，用皮绳系在脑后。程喻能听到他时不时干呕，可想而知那东西已经塞到咽喉了。而他嘴巴外面还戴着嘴笼。两只手都套在加了棉垫的不分指的狗爪形掌套里。

打过招呼之后，曹沛阳轮流打量程喻和小黑。方惟胡乱揉揉小黑的头，嬉皮笑脸地说：“老板，我最近在开发他的喉咙，口水流得有点难看，您不介意吧？”

曹浦阳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方惟又说：“我一会儿把他拴边上。”

“行了行了，今天说正事，你还这么胡闹。”曹沛阳终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

方惟大剌剌坐下，把链子随手穿过椅背镂空的木质图案拴起来。小黑就在他椅子旁边规规矩矩跪好了。

顾忍风也坐下来，把链条在椅子扶手上绕了几圈。程喻毫不犹豫地在他腿边跪下，抱住他的小腿，脑袋搁在他大腿上，尾巴轻轻摇动起来。

一只手落在他头顶，抚摸着他的头发，间或揉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这让程喻有种舒服放松的感觉，在他意识到之前就不由自主晃动着耳朵，脑袋转着圈在顾忍风手里蹭了蹭。屁股后面的尾巴摇动的幅度也更大了。

那只手顿了顿，又继续轻轻摩挲。

服务生鱼贯而入，送上菜品。

曹浦阳曾经也是个出色的特战队员，进入官场后，昔日的凌厉作风都变作八面玲珑的手段。他与顾、方二人寒暄一番，又关切询问了两只异宠回去之后身体的恢复情况。最后话题一转，提到了两人自行请命的任务。

先是对二人勇气大加赞许，似乎全然忘了两人此举原因为何。而后开始说到地狱峡谷环境地势的恶劣，辐射的复杂和严重。

“警察乃至特警带的最好的设备，都没办法支撑他们深入地狱峡谷，凭你们两个人也太儿戏了点。国安局的装备你们当然都能使用，但那些东西并不比特警队的更先进。”

再接下去说的内容，果然不出顾忍风和程喻所料。

“总统先生对你们这次任务也很关心，很希望你们能平安、圆满地完成，所以经过商量，我决定给你们派出12号的三个人协助你们。”

方惟先惊呼起来：“老板，你说的是12号？鬼组的人？”

“对，”曹浦阳说，“这次行动，由深渊和鬼组合作。鬼组的能力，你们应该也有耳闻，他们一定能帮到你们，不会拖你们后腿。”

会面之前顾忍风和程喻就讨论过曹浦阳会给他们塞人的可能性，也商量了大概要找什么理由拒绝。

没人监视的情况下，顾忍风要带程喻去哪里都能编出理由，但有外人同行的话，这么不正常的异宠，而且是从Z－03里出来的异宠，绝对会引起政府的注意。

“没意见的话，我明天就安排你们碰个面，认识一下，顺便可以开始讨论这次任务的细节。”

他俩一时没说话，曹浦阳语调很轻快，大概觉得他们对此没有反对的理由。

而程喻突然感觉到顾忍风肌肉难以察觉的轻微紧绷。他心里一紧，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很快听到顾忍风哈哈一笑，说：“老板真是雪中送炭了，有鬼组的兄弟帮忙，我们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