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峡谷之行有一个月筹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从特研处回来，到程喻这个人格休息后再度醒来就已经过了一周。这期间顾忍风主要在做的是收集地狱峡谷那边的详细环境资料，而方惟则把时间花在破解从特研处偷出来的信息，同时提取整合自己手上的部分。虽然不一定和地狱峡谷有关，但他们担心其中有他们不了解，却又可能影响到他们行动的因素。

这些事在顾忍风和程喻把话说开后曾经简单交流过。原本计划休息几个小时再接着讨论，没想到早上身体的尴尬反应就让程喻落荒而逃。

然而他其实路可逃。

唇舌相接的湿软甘甜，性器摩擦带来的火热亢奋，甚至仅仅皮肤相贴磨蹭就能产生的战栗和快感，以及小白那多到几乎从胸腔里溢出来的甜蜜的满足感，都像电流，法抵御地传导至他的意识。

麻醉剂激活了他抵抗药物的本能，催眠直接让他开始苏醒，并且能够感觉到这副身体的强烈精神波动，而特研处的电刑和连接仪的高强度刺激，竟然使他开始与小白的人格产生通感。不像一开始时，他只要让自己的意识沉下去，换成小白控制身体，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不，更确切来说，是他会被动感受到小白的五感甚至内心情绪，而小白暂时只会有模糊的感觉。

所以还能逃到哪里去？

意识在混沌中载浮载沉，被快感燃烧，又被那难以视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如同温泉水一样没顶浸泡。

顾忍风问出那句“小白爽的时候，他是不是会有一样的感觉？”时，程喻恨不得重新沉眠过去。

幸好小白还不怎么能感觉到程喻，虽然他眨巴着眼睛很想回答顾忍风的问题，但还是没答出什么来。

午后程喻出来了，脸上肌肉控制得很好，像一张没表情的面具。

他本以为做不到了的事，如今重新有了机会，那他拼死也要做成，不会轻易放弃。

顾忍风回避他的视线，一副想问什么又不好问出口的样子。程喻假装没注意到，认真和他在书房里谈正事。

“联盟为了知道Z－03的事居然对异宠刑讯，看来Z－03里的人他们一个都没抓到。”

顾忍风对他的话觉得惊讶：“里边除了你和其他异宠，只有六个人，全都死了，其中三个多处骨骼断裂，检查发现是生前造成的。此外，弹道痕迹检验证实包括江济帆在内，有三个人是你杀的。你不知道？”

程喻一怔，笑了起来，“杀了江济帆啊？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解释说：“我的记忆是复制品，苏醒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他们提取我记忆的那一刻。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自愿进行这个手术？”

“当然不是。这手术对大脑伤害很大，我当时驾驶亚当跟你作战，神经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扛不过那个手术。

“至于有伤的那几个，我猜得没的话应该是自相残杀。那里的人几乎都撤离了，Z－03能源储存不多。他们不仅想备份自己的记忆思维以防万一，也想泡到培育仓里沉眠，试图让本体也活下去。可是能源绝对不够维持那么多培育仓。”

以当时的身体状况，被提取了记忆，基本就已经是濒死状态了，还能杀了江济帆……

一定是因为太想杀他了。即使马上就会死，也要杀了他。

程喻垂下眼，把眼神藏起来。

再抬起眼眸，瞳仁中又只剩下清冷的视线。

他问顾忍风：“我听特研处的人提过几句，剩下两名异宠一个成了植物人，另一个死了？”

“对。”

“在特研处的时候那个叫小黑的暂时没什么异常。但是电刑和连接仪对脑部刺激很强烈，如果他也是某个人的记忆载体，那么有可能主人格会慢慢苏醒。真苏醒了的话，你们打算把他交给特研处或者联盟别的什么机构吗？”

“暂时不考虑交出去。”顾忍风瞥了他一眼，“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程喻点头，勾起嘴角，“这是对的，至少等你们的任务完成之后。”

在那之后，如果我也能达成目的，也就所谓了。程喻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在顾忍风提供的光脑上创建文档。

顾忍风提高了音量，“如果要交出去，我和方惟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你们从特研处捞出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

程喻愣了愣。

对了，他想起来，顾忍风喜欢小白。

顾忍风为了小白孤身强闯特研处，为了小白决定冒险调查地狱峡谷。但那是在知道小白身体里有一个程喻之前。他是联盟的军人，而程喻是帝国上将。他会为了小白把这个也对政府隐瞒了吗？

或许会吧？

他想起昨晚两人谈判时，程喻将顾忍风帮助自己离开作为协助他调查地狱峡谷的条件。顾忍风不同意的点并不是因为他是帝国上将而不能放走，而是因为他舍不得让小白离开。

他看向顾忍风。

顾忍风正生气似的睁圆了眼睛，被他看着，却忽然慌乱起来，把脸扭开，有点窘迫地说：“就算没有小白，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语速很快，暴露了他的紧张。

程喻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个人几年前还执行过刺杀自己的任务，是联盟不折不扣的忠诚军人。现在急着辩解的样子，就好像他还是十年前那个刚刚成年，只是站在自己旁边就紧张冒汗的集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