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钟泽飞收起检查用的仪器，“内脏骨骼都没什么问题，不过下体损伤比较严重，肠道和尿道受过电击，黏膜肿胀出血。另外，那个实验可能也会导致一段时间的神经衰弱。”

顾忍风和方惟离开特研处就直接去了钟泽飞那里，让他给两只异宠检查和治疗，而后拿了药，分别带他们回家。

顾忍风设定了路线，开启完全自动驾驶。

天阴沉沉的，但并没有下雨的意思。偶尔有落叶被风吹着从窗外翻滚着飞过去。

他急着回家，有太多的问题想问问这个人格的小白。但他又怕车速太快，让这个受了好几天折磨的人身体更加难受。因此他根据路面情况，隔一会儿调一下车速。

“我没事。”蜷着身体躺在后座的小白忽然说。

虽然他这么说，但顾忍风知道他在特研处都经历过什么。不择手段的刑讯，一次比一次强度大的实验，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造成极大的伤害和痛苦。

“他也没事。”小白又补充了一句，“晚点你就能见到他了。”

“嗯。谢谢你。”顾忍风不想这么急就和他说开，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回了一句苍白的感谢。

“你今天太冒险了。”小白停了一会儿又说，“你单枪匹马闯进来，如果他们更狠辣一点，直接就打死你了。方惟能拿到总统的文书，说明你们早就有计划，为什么不等拿了文书再过来？何必这样冒险。”

顾忍风：“……”

他很想说，你先别拿小白的脸和我说这么严肃的话题……

但，还是下意识地解释给他听：“他们那个实验最后会破坏你们大脑，我今天早上如果没有赶过去，不用到晚上你就已经傻了。

“我们的确有计划。前两天利用了一些激进份子制造特研处进行非人道实验的舆论压力，然后故意公开跟和进党党魁接触，跟他说由我和方惟去地狱峡谷调查，调查结果归功于和进党，作为他们竞选的筹码，让他给总统办公厅施加压力，释放你们。”

“他应该不会马上答应。”小白一下就猜到了。

顾忍风没有否认，“我也没指望他答应。再怎么说，实权还是在现任总统手上。我不过是利用这个来和总统谈判。特研处直接对他负责，他想把从Z－03得到的东西变成他任期内的功绩，成为他一年后竞选连任时的资本之一。我给他发送过文字讯息，同样告诉他我可以去地狱峡谷进行深入调查，以此交换你们。”

“所以你公开接触和进党，就是给他传达一个意思：他不接受，你就跟和进党合作。”

“对。不过他也同样是老狐狸，在通讯里跟我承诺可以释放你们，但其实还是在拖延。转头就让张平加紧实验，打定主意要先从你们这里拿到点东西，再让我和方惟给他卖命。实验如果造成你们大脑的不可逆损伤，背锅的也只是特研处，和他没关系。

“方惟黑进了特研处网络，所以知道他们决定今天早上就要把实验强度加大到损伤大脑的程度。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闯进去阻止他们，同时拖延时间，让方惟直接去拿文书。

“而且我和方惟考虑过，特研处虽然属于军方机构，但是很多方面的管理和运作都是普通研究机构的方式，或许和他们建设还不够完善有关。所以我们认为他们没有警方或者军方那种应对入侵者的反应和能力。”

顾忍风一边说一边觉得有点怪，怎么好像在战术模拟课上跟教官解释自己的战术思路似的？

“靠主观判断是很容易遇到法预计的意外的。你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吧？”

“不管有什么意外，我都必须带你们走。”顾忍风这话里带了点与他身为“深渊”队长身份不符的赌气，也有种义反顾的坚决。

小白默了默，又说：“地狱峡谷那一带情况复杂危险，如果他们都对你的提议心动，那就说明连政府都没能力在那里做详细调查，你们两个人去不是送死吗？怎么能拿这个事来谈判？”

“就因为政府没能力做到，偏偏又是老狐狸们都十分在意的，所以才能成为谈判筹码。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交换条件。就算危险，也是开始行动之后的事，至少我还有时间做准备，但是特研处的实验随时会进行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还是太危险了……”

顾忍风本来不想在小白身体还没恢复的时候问出心里的疑惑，但在这样一番对话后，他忍不住说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如果我的直觉没有，你曾经想过杀掉我吧？”

他扭过头，看向后座上的小白。

小白侧躺着，眼神毫不回避地对上他。

他身上只穿了件白大褂，又裹了一条顾忍风在钟泽飞的医院里顺来的干净被单，整个一片白。而他原本白皙温润的肤色如今变成纸片一样没有一点血色的白。但他的神情淡然，对顾忍风的诘问并不慌乱。

顾忍风接着说：“跟我说想做手工，让我买了强力胶和木工粘合剂，是为了做指纹胶片吧？我壁柜里的枪支，你觉得哪一把最趁手？”

顾忍风的老旧车子里只有行驶时轻微的机械声。

过了一会儿，顾忍风把头转回去，“但是那个姓冯的想偷袭我的时候，你悄悄在我腿上敲了军用联络暗码告诉我。”

是帝国时期的暗码。顾忍风十年前在集训基地时学过。

这个人格表现得冷静理智，不假思索用这个暗码提醒他，说明对方不是紧急之下慌神用，而是他自己懂这套暗码，也知道顾忍风学过这套暗码。

从另一方面说，他不懂联盟的军用暗码。

小白这回开口了，他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没注意到那个冯组长的小动作，但其实你是故意卖破绽给他，勾引他先动手好借机杀了他吧？”

“对。我看到了他审讯你们的监控画面，他那么对你们，我不会放过他。”

“不愧是猎隼。”小白笑了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