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局和警局合作，把垃圾区那个藏匿异宠的地鼠窝点端了。除了小白，警察在里边找到了八个被挖掉了芯片的异宠，最后通过收容所留存的记录找到了他们的领养人。

曹轩被交由国安局秘密审讯，但从他这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他只是光明之子的外围成员里一个小小的分组长。根据顾忍风开车送那两个光明之子前往地狱峡谷西侧路上的试探，光明之子对外宣扬的所谓平等、自由、保护弱小，都只是笼络外围人员的手段之一，内部人员秉承的其实是帝国权贵划分高低贵贱的等级观念。

受到惊吓的小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格外黏着顾忍风，简直寸步不离。顾忍风洗澡上厕所，他都要趴在门口外面等。

顾忍风带他去找钟泽飞做过检查，确定了受的只是皮外伤。

因为曹轩口供里提到小白在麻醉剂起效后很快就能醒来，钟泽飞对小白又做了一番检查，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建议顾忍风等小白各方面恢复之后，找时间带他过来再做一次检查。

“算是个小实验。”他说，“你别担心，没什么损伤。我就是想证实点事。”

他没具体说是什么实验，只说到时候再和顾忍风细说。

为了安抚小白，也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顾忍风在他的伤好得差不多后买了材料和他一起试着烤饼干。

磕磕巴巴地跟着顾忍风读完一篇小故事之后，小白赢得了参与做饼干的许可。

他的手指在顾忍风的刻意训练下已经很灵活了，拿着顾忍风给的一小团面很高兴地学着揉搓，再压扁。

顾忍风还买了好几种果干，切碎了混在面团里。小白趁顾忍风不注意，悄悄抠出几颗背过身放进嘴里吃掉。酸酸甜甜的，他喜欢。

顾忍风余光瞟着他的小动作，忍着笑没说他。

顾忍风自己从小对饼干糖果这些零食不感兴趣，他甚至没留意过还可以在饼干里加入果干碎。

是当年在集训基地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时候他们一个寝室的几个人一起在自动售卖机买东西。一个人指着机器里一盒饼干，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程教官居然喜欢吃那个。前两天我看到他在买。”

“曲奇饼干？喜欢吃那个怎么了？”

“不觉得很娘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加了果干碎的曲奇饼干……”

另一个人接下去说：“说不定还会伸舌头舔一舔嘴角边的饼干渣，哈哈哈哈……”

话题从一开始就不正经，越是往后越是朝着猥琐的方向发展。

有人推了顾忍风一把，“风子，你不是去过程教官办公室吗？有没有看到他在吃？有没有舔舔嘴唇，说‘哎哟小风风你来了？’”这人有点忘形，翘着兰花指捏出忸怩的声音。

“有病？”顾忍风搡回去。

后来怎么打起来的，顾忍风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一拳一拳砸在那个人身上，一点也没留力气。

说不清为什么。

明明他的潜意识也在自己的梦里把程喻虚构出各种不堪的姿态表情，但他却越来越法忍受听到别人用下流的语气去猜测，去臆想。

拉架的人涌过来，教官楼也陆续有窗子打开了，包括二楼左边第一个窗子。他没有顾得上细看，但视线掠过的一瞬间，他认出来了那个纸片般单薄的身影。

他为了程喻打架，可唯一一个坚持开除他的也是程喻。

没有人敢说出打架的真正原因，只说是买东西的时候碰撞踩踏引起了争执，最后动手打起来了。

顾忍风道了歉。但他心底里知道不是为了打架的事，道歉的对象也不是眼前的队友。

他道歉，是为他始终法认同程喻的观点，也为夜深迷梦里失控的脑子和身体对程喻不该有的遐想。

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带着一个严重处分。

第二个月末的考核，他的排名比上一次更低。可他的体能成绩、战术类等等科目成绩都名列前茅。可想而知，又是那个反测谎项目拖了后腿。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发挥得比上一次好得多的。

这回顾忍风没忍住，他去找了高延鑫，委婉地请教自己丢分的地方。高延鑫两手插在制服裤兜里，脚上锃亮的皮鞋在地上意义地划拉几下，才像是经过了一番斟酌似的说道：“小顾啊，有时候不要太冲动比较好。”

“高教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啊，年纪轻，不够稳重，一点点事就冲动，怎么当个好军人。有了军衔有了职务又怎么能带领好军队。”

他说着，不住摇头，叹着气走开了。

当时顾忍风理解的意思，是高延鑫暗示他因为冲动得罪了程喻，又有打架事件，导致程喻对他反感，因而影响他的成绩。

多年后想起来，或许高延鑫也内涵了程喻年纪轻轻获得上校军衔，仅仅因为学员曾经与他意见相左就记恨在心，根本没有成为军队领袖的资格。

据顾忍风所知，程喻担任第九军军长后，高延鑫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为程喻被调任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当年对于程喻年纪比他小，军衔比他高这件事想必是很不甘心的吧。

只是当时的顾忍风听了他模棱两可的话，心里像被塞满了棉花，堵得难受，力气也像被抽光了。

他没有去问程喻。

是或者不是，问了也不会对结果有什么改变。他的直觉告诉他，程喻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他如果一定要压顾忍风的成绩，就会压到底，绝不会让他在三个月后能够留下来。

他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提前退出时，康诩建议他坚持到最后。

他当时被说动了。毕竟还年轻，二十岁不到，冲劲韧劲都不缺，有人鼓励一下，就能满血复活。

“饼干！”

小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