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刚好，顾忍风和方惟简直就是掐着人家把菜端上桌的点到的。

曹浦阳一边解下围裙一边指着他俩笑骂：“小兔崽子，就不能早点到，打打下手？”

方惟狗腿地接过围裙，“都怪老大舍不得换车。他那破车吭哧吭哧地，慢得像学步车。”他屁颠屁颠把围裙拿进厨房挂好，又帮着拿碗筷。

“小轩在家吗？”方惟端着几个碗从厨房探头问。

小轩是曹浦阳儿子曹轩，二十三岁，自由撰稿人。“深渊”身份保密，顾忍风等人偶尔在曹浦阳家里见过他，也都是以曹浦阳普通下属的身份。

“在。”曹浦阳应了声，又提高嗓门冲楼梯上喊，“小轩！下来吃饭！”

曹浦阳的妻子去世已经五六年了，他一直没再婚，战争期间儿子到处寄养，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饭菜都摆好了，三个人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二楼才传来开门声。曹轩没精打采地从楼上下来，头发翘得乱七八糟。

他在楼梯上往下扫了一眼，塔拉塔拉走下来，扬了扬手里的包，说：“我不吃了，有事出去。”

曹浦阳不高兴地说：“你忙什么大事？天天都不在家吃饭。”

曹轩站在玄关换鞋，后脑勺对着他爸说：“我有什么忙的，还是爸您更忙。绿原多少‘地鼠’吃不上饭，您赶紧忙完了大事顾一顾那些‘地鼠’的小事吧。”

说着就开了门，头也没回地出去了。走了，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却还像突然飞进来的苍蝇，在三人之间嗡嗡嗡。

曹轩满脸怒容，又不好在下属面前发作，指节在桌子底下攥紧又松开。。

方惟连忙打圆场：“小轩真是有个性啊，哈哈哈。”

顾忍风也说：“老板，饿了，要不我们开动吧？”

“地鼠”是因为贫穷、逃亡等等各种原因在绿原地下挖洞来居住的人类。他们和城区的人类早已经像两个不同族群，从帝国时期到如今的联盟国家，都没有把他们考虑进政策所涵盖的范围。

“他永远是这样！”曹浦阳终于忍不住把一肚子气发泄出来，“过去写文章骂尹海乘的帝国政权，现在骂联盟政府。在他眼里，不能一举将所有黑暗都照亮的，就都不是好政府。但是整个国家那么多大事小事，总要从宏观大局去考虑吧。把大局撑住了，才可能逐个解决其他单独的问题。”

他气愤地骂了几句才觉得气顺了些，摆摆手：“吃饭吃饭。我拿他没办法，让他自己到外面碰壁去。”

三个人边吃边说了说今天在蛇尾区的案子，曹浦阳有些忧虑：“光明之子不止策划实施恐怖行动，还掩护帝国余孽，这个组织必须尽快拔除，否则一定会成为一个毒瘤。”

顾忍风和方惟都表示赞同。

“我会和上面提出，加大人力对付这个组织。”

曹浦阳在内战前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情绪控制的能力还是有的。在两个得力下属面前斥骂了几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饭桌上谈了些光明之子这个恐怖组织的事。

饭后一起收拾好餐具，三个人到了书房，曹浦阳才提起Z－03。

“那些裹着衣服，通过检测能辨认出身份的骨骼就不提了，有问题的是培育仓里的骨骼。”他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支烟。他很早就戒了烟，但思考问题时还是喜欢在手上拿一支，不抽，只是用习惯的动作和气味来使自己思路更清晰。

“从断能的培育仓里一共收集了三十三具骸骨，加上手术台上那一具，一共三十四具人类骸骨。”

顾忍风立即抓住了曹沛阳强调的字眼——人类。

帝国时期和如今的联盟时期，异宠都不算人类。

曹浦阳继续说：“那些骸骨只有正常人类的206块骨骼，它们的耳洞就在头骨两侧而不是头顶，尾椎骨是1块，而异宠有12块。”

“您的意思是说，Z－03所有断能的培育仓里的都是人类而不是异宠？”顾忍风很吃惊，但问的时候语气仍然是冷静的。

浸泡有骸骨的培育仓的数量，他当初是清点过的。曹浦阳说的数量的确已经是全部了。

“难道那里不是异宠研究所，而是别的？帝国那些疯子制造克隆人也不稀奇。”方惟撇着嘴说。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曹浦阳沉吟着，“如果那里不是异宠研究所，为什么有四个还活着的异宠？如果是异宠研究所，又为什么在培育仓里有那么多人类？那些培育仓和人造子宫完全不同，反倒和异宠的培育仓是一样的。”

顾忍风问：“您今天和我们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们领养了Z－03的异宠吗？”

曹浦阳点头，“军部特别研究处已经把另外两只异宠接走了，他们想让你们把领养的那两只也交给他们。”

“我拒绝。”方惟立刻说，“异宠收容所已经做过全面检查，那两只都是普通P级异宠。我办理了领养手续的，他们凭什么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