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子重新放下来，工作人员把顾忍风递回来的收货单收好，问：“顾先生，需要我们帮您抬进去吗？”

顾忍风想了想，让他们把笼子抬进了一楼客厅。

人都走了之后，顾忍风没有急着去揭掉罩子。

笼子里很安静。

他从个人终端调出收容所发给他的《异宠领养注意事项，快速划拉着翻看。

身体机能偏向人类，因此人类食物都可以吃。生病时，人类的药物也可以使用。

因为尚未明确的基因改造，异宠会表现出部分犬类习性。

需定时带到收容所注射疫苗，收容所会提前发送消息提醒。

带到公众场合时，不得暴露异宠的性器官，同时必须给异宠佩戴遥控式电击项圈，系好牵引绳。

异宠死亡需通知收容所，由收容所回收处理尸体及芯片。

不得虐待异宠。一经发现，收容所可取消领养资格，并且不退回领养费用。有三次虐待异宠记录，领养人将被加入黑名单，不再批准领养。

“嗤。”

顾忍风关掉这份注意事项，不屑地冷笑一声。

不得虐待异宠？

谁会知道那些被领养的异宠有没有被虐待呢？谁又会真的在意呢？

至少顾忍风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因为虐待异宠受到过处罚。

他有一次带领“深渊”扫荡了一个研究所后，配合工作人员把里边的异宠送到收容所，在检查室看到一个回收的异宠被暂时停放在那里。当时那只异宠还没断气，奄奄一息，遍体鳞伤，血淋淋的肛门里插着一个瓶子，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瓶底露在外面。

有人交头接耳，说这已经是那个人领养的第五只异宠了，每一只都像个坏掉的玩具一般被回收。每次都是罚一大笔钱，再让他领走另外一只。

领养？

从“领养者”付出的金钱数额以及此后对异宠的所有权来看，说是买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只不过“领养”这个词显得更像是某种慈善行为，为血腥盖上了纱布。

从一个胚胎开始，这些不算人的生物就注定只是有生命的物品。它们和禽畜饲养场里那些会动会叫会吃喝拉撒睡，会用眼睛懵懂看这个世界的，未来的肉块们没有什么区别。

顾忍风平常不太为这些生物感慨。他也不是素食主义者，因此他会忽略那些迟早会被送上餐桌的禽畜们的生命性。

而异宠和人长得太像，这使它们赢得了他在反对开放领养上的一票。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了。

在异宠被送来之前，顾忍风想象中把它当成一个Z－03的见证者，一个大脑需要治疗的病人，甚至一个低能低智的孩子。

但目睹了收容所工作人员搬运笼子，以及掀起罩子时笼子里那个与人相似的生物惊恐的样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将要有这么一个类人犬进入到他的生活中。哪怕他从一开始只是想要这个生物对某个时间段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的回忆，而不是一个宠物的陪伴。

顾忍风走到笼子旁边，低头看了会儿，弯腰把布罩子扯掉。

笼子里的生物蜷成一团，后肢，或者说两条腿曲着。前肢，或者说手臂，则环抱着膝盖，脸埋在手臂下，两只长着从根到尖颜色逐渐加深的棕色绒毛的耳朵从柔软的黑发间警惕地竖起。

顾忍风观察入微，很快发现它的半只眼睛正通过手臂间的缝隙悄悄观察自己，像受到惊吓的胆怯的孩子。

这不是一个人类。

顾忍风提醒自己。

如果直接放它出来……

他转头环顾。

门窗都关着，新风系统轻微的声音显示其正在运行中，客厅里家具不多，也没有水果刀之类的危险品放在能轻易拿到的地方。

而且这只异宠的定级为P，属于温顺，主动攻击意识的级别。

顾忍风把笼子锁栓抬起然后向右拉，打开了笼门。

“出来。”

异宠应该听不懂，它从胳膊上抬起半张脸，盯着顾忍风没有动，眼神中有明显的不安。

“出来。”顾忍风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拽它。

但异宠还是没有动。

顾忍风想了想，起身到冰箱里翻出一根火腿肠。

他经常出任务不在家，在家也不爱做饭，因此冰箱里只有一些能长时间保存的方便食品。

他把火腿肠剥开一点，从笼子门伸到异宠面前。

异宠的鼻子抽了抽，整张脸都抬起来了，露出脖子上戴着的收容所统一配置的电击项圈。顾忍风可以通过微型个人终端控制。

它伸着脖子，嘴巴微微张开，视线黏在火腿肠上。

“吃。”顾忍风动了动火腿肠，“可以吃的。”

异宠把脸凑近一点，粉色的舌头伸出来飞快地舔了一口火腿肠。

顾忍风看到它眼睛亮了起来，便把火腿肠往后撤了一点。

异宠顾不上害怕，脑袋往前探，张开嘴试探地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又想再咬一口。但顾忍风把火腿肠拿到了笼门外。

异宠眼睛盯着火腿肠，手脚撑着笼子底板往外爬。顾忍风看它又凑近了，将火腿肠再次往后撤，谁知异宠向前一扑，一口咬住了火腿肠。

顾忍风没撒手，拿着火腿肠往后拉。异宠也没松口，咬着火腿肠另一头，半个身体跟着爬出了笼子，往起抬上半身，仰头想靠牙齿的力量把火腿肠扯过去。

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体型。

顾忍风看到异宠挺起上身时，胸前嫩红的两点颜色鲜明地立在过份白皙的胸膛上。他心跳莫名停了一拍。

愣住走神的一瞬，异宠两只手扒住火腿肠，和用力甩动的脑袋一起，帮着嘴巴从顾忍风手里抢走了火腿肠。

但他身体也从笼子里完全出来了。

顾忍风由着它趴在地上啃火腿肠，站起来单手拎起笼子，关好笼门，暂时放到墙角。

转回头时，异宠已经把剥出来的那截火腿肠吃掉了，此时正努力啃咬没撕开包装的部分。它跪趴着，手肘搭在地上压着火腿肠，稍微塌着腰，脑袋随着撕扯的动作上下左右晃动。

真的像只大狗。

顾忍风从它后方走过来，正对着它浑圆的屁股。尾椎连着一根和耳朵一样颜色的尾巴，尾巴毛从根部往梢部越来越密，越来越长。整条尾巴向上卷成一个圈，左右摇摆，显然此时它吃得正高兴。

臀缝从屁股中间分开两瓣软弹嫩白的臀肉，往下是有着漂亮的浅褐色褶皱的穴口。

七年战争期间，从军的顾忍风不是没有见过男性裸体，但没有看到过这个部位。——也没有刻意去看。

在他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丑陋的，肮脏的。可是在异宠身上看这个器官，只觉得那褶皱的纹路聚集到中间那个紧闭的点，像一朵待人采撷的花，出乎意料的并不令他讨厌。

他的视线继续往下，能看到两个卵囊和一根尺寸不小的阴茎。囊袋和那根半软着晃荡的肉棒颜色都很浅，还带着淡淡的粉色，衬着雪白的臀肉，显得十分娇嫩可爱。

异宠都没有生育能力，身体里没有能存活的精子和卵子，但雄性异宠身体依旧保留了精液、精囊和有勃起射精功能的阴茎。雌性异宠也保留了卵巢和子宫，据说这是为了尽可能多地满足它们的男主人或女主人们的各种需求。旧政权存在的时代，有些主人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切除它们的某些性器官，或做其他身体改造，但这是售卖出去之后的事了。

顾忍风走到它面前，与它隔了两三步距离蹲下来。异宠立刻抬起头，警惕地盯着他，同时两只手本能地把火腿肠压得更紧，生怕被抢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