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永恒囚牢

法阵的力量越来越弱，尼采毫不费力地走到了正中央。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使的是什么把戏。’至魔冷哼一声，右手抬起，空中组织进攻的法杖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被法师牢牢握在手中。其他武器则四散在半空中的各个位置，驻守着主人一心构筑好的战线。

“器之灵·煞魔劫！”法师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最后绝技，此刻法阵对上空魔法防线的冲击力已经到达了冰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狂热分子还在拼命地进攻，尼采虽然心中有所顾虑，但他很快就制定出了明确的方法，他要反守为攻！

这个会抽干至魔所有能量的终极法术已经在数个致命情况下帮助尼采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已经成为了尼采的一张王牌。

法师联盟在多年前就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体系，用来衡量法术的强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一种法术脱离了这套体系所刻画的范围。这其中最关键的鉴定环节就是对魔法的有效利用率，虽然有先例证明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状态可能是自身实力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之多，但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的力量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一般来说最多能爆发出高于自己两三阶的能量层级，因此，掌握的法术优劣成为了另一个影响实力的重要因素。

尼采是法师联盟这一代中的佼佼者，也是剑走偏锋的那个奇葩法师。对各种武器运用的得心应手让他在实战中占了很大的优势，再加上有大名鼎鼎的空间领主作导师，在他进入法师联盟之后的短时间之内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对他而言，武器和法术并不冲突，在这个理念下，尼采的近身战斗能力可圈可点，同时对法术的敏感度和领悟力也羡煞旁人。在卢卡斯的指导下，他的器之灵法术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鲜明的标志，这其中最特殊的当属这个体系中的绝杀王牌——煞魔劫。

包括卢卡斯在内的多位法师联盟大祭司，在对这个技能做了全方位的理解和鉴定之后一直，一致给出了“幻禁术”的技能评级，也就是在魔法利用率上仅次于十大禁术的一类法术。

尼采闭上眼睛深呼吸，这次释放的终极技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没有近身搏杀的前奏，意味着他会有一个更佳的施法状态，同时他的对手不再是某个敌人，而是一整个庞大的法术体系。既然法阵因为一个不为他所知的原因选择避开与他正面交锋，那他就只好爆发出全部力量，让对方再好好审视一下他值不值得作为一个标准的对手。

除此之外，他决定第一次运用刚刚学到的魔能之力来主导整个法术的运行过程，第一次，意味着无数的不确定性，也可能隐含着让人震惊的结果。虽然现在只是掌握了冰山一角，但尼采已经感觉得出魔能拥有的无限潜力。他喜欢冒险，也擅长冒险，第一次释放需要巨大力量的法术，他不仅让魔能参与其中，而且还把它推上了主导之位，让这股尚不稳定的力量成为号召奥术魔法的统帅，这样大的冒险，他希望自己不会后悔。

‘让我们一起见证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出现吧。’尼采下定决心，不问结果，不论成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了。

强大的魔法力量瞬间将整个法阵蒙上一层紫色光晕，从外至内出现了一圈一圈的能量武器，它们漂浮在法阵的各个位置，作为一个个驻点，对对手进行全方位的打击。法阵最中央——也就是尼采所站的位置，人形生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体积堪比冰原猛犸象的紫黑色恶魔。全身被浓烈的紫色火焰所包围，没有双脚，一个气流漩涡将他拖了起来，上身则被一块块健硕的肌肉所填充，恶魔表情狰狞，双眼喷射出明亮的光芒，伴随着升腾而上的紫雾如呼吸般地一起一伏。

恶魔咆哮一声，所有武器瞬间以自身为中心迸发出一圈深紫色的魔法光波，每一把武器身后都出现了一个精灵，它们形态各异，人、猛兽、雄鹰、圆球状精灵、还有和他一样的恶魔形态……

在外面已经看不到法阵的样貌了，至魔在它表面构筑的新法阵已经将它完全遮盖住，成为了一场独属恶魔的屠杀盛宴。

魔能之力让尼采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神奇力量，这是他第一次释放出如此大范围的煞魔劫，武器身后各种灵体的出现并不是他刻意而为，而是主导法术的魔能擅作主张，将它们召唤出来，大大强化了法术的攻击力量。

煞魔劫是一个消耗巨大的法术，不仅体现在需要庞大生灵之息的供给，对施法者的精神之力也有很大考验。以往尼采需要亲自主导法术中的所有细节，每握着武器向对方冲击一次，他都需要用精神力量操控恶魔来一步步实现，而这其中既要求达到一定的速度，而且还必须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施法者只有全神贯注才可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灵体的存在让尼采的压力大大减小，这与他之前召唤出的协战恶魔有很大的差别，恶魔只是尼采自我意识的另一个实体存在罢了，而魔能帮他召唤出的这些都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且它们能统一读取到施法者对它们的要求，也就是说尼采对整个法术的构造已经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每一个灵体脑中，之后不需要他再亲自操控，它们会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协调状态合力完成这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出。

恶魔双手快速飞舞，结出一个个印记，这些印记有的向下镶刻在地面上，有的直直上升，坐落在整个法术的至高之处，其他的向着四周飞去，共同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魔法体系。

随着恶魔的一声大吼，这个庞然大物开始全方位运作起来，灵体们掌控着武器一个个斜坠而下，狠狠撞到由无数条蓝色丝线构成的法阵系统之中，巨大的冲击波迅速从撞击中心点向外扩散，周围的空间在强大的冲击下被撕成无数个细小的裂缝。

魔能之力让他不必关照法术的具体实施，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咒印将撞击产生的力量完全拆解，同时操纵它们，在每次撞击之后向内缩小一圈，全方位地不断向对方进行魔法压制。

有了咒印的法术削弱，每次撞击之后尼采都能明显地感觉出法阵的力量在大大衰退，脚下的蓝色丝线有的甚至已经被完全粉碎，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系统就会彻底崩溃。

法师的力量也在随着一次次猛烈的撞击迅速衰退，即使有了魔能之力的帮助，他省下了不少生灵之息，但有了咒印的加入，整个法术的消耗量仍在不断试探幻魔的底线。

阵中还有最后三把武器，而此时咒印已经到达恶魔身边，沿路上的区域都被它的魔法力量所压制，所有的咒印将法师仅仅围住，从外面看阵中心已经变成了一团极其明亮的白光。

混乱的气浪拍击着所有它看到的对手，石碑上释放出的核心丝线在多次冲击之下变得暗淡无光。虽然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法阵分身乏术，但他也的的确确感受到，此刻的法阵和他一样，已经到了灯枯油竭的地步，对方的虚弱和魔能之力带给他的巨大影响冲昏了尼采一向理智的头脑，缔造者的强悍实力已经被抛之脑后，他不再去想自己一个至魔凭什么击溃这样庞大的法术体系，也将先前定制的计划大胆地推翻，不再需要潜入进去里应外合，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彻底摧毁它！

至魔双手快速挥动，所有咒印都被聚集到他面前的一个点，多个明亮光芒相互叠加之后形成了一个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点。与此同时，剩下的三个灵体握着他们各自的武器出现在光点上空的三个方位。体型庞大的恶魔将光点收在手中，而后汇聚起所有力量狠狠拍下，伴随着还有其他三个灵体，一同向下坠落。

“咚！”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向着四周飞速扩散，在无尽的地下世界中开始了它们无尽的征程。恶魔将法术最后的所有力量全部汇聚到法阵最中央的一点，四股力量在中心处引起了巨大的爆炸，脚下的地面战栗不已，头顶的石壁掉落下来无数或大或小的碎石块，庞大的地下世界摇摇欲坠。

恶魔失去了支撑他的力量，紫黑雾气几乎是在爆炸的一瞬间完全消散，庞大的身躯也快速回缩。尼采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法阵和他一样，已经释放不出任何力量了。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最后一击的爆发出的力量让他自己也难以置信，远远超过了他为自己设定的顶级力量，这样的效果让他心中狂喜，仅仅掌握一点皮毛就足以达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尼采此刻心中充满了对魔能和奥术魔法相结合的无数幻想。

“恭喜你，人类，当然也恭喜我。”熟悉的声音从他正面朝向的不远处传来，尼采震惊地抬起头，望着法阵的另一头。

冰原猛犸庞大的身躯从一端的石碑处消失不见，下一秒忽然出现在了尼采面前。巨大的危机感顿时霸占了尼采的所有思绪，现在的他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连站起来都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而从冰原猛犸这一次的闪现魔法来看，它的真实力量显然比尼采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希望你能从头到尾解释清楚。”尼采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对着冰原猛犸冷冷说道。消灭现在的他对灵兽来说轻而易举，但他不在乎自己的语气，因为他相信对方也不在乎，反而只有这样，才能让它提起兴趣来。

“那我们就从头讲起吧。”猛犸象又往前走了走，距离尼采只有几步之遥跑。庞大的灵兽弯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长长的獠牙也俯视着下面虚弱不堪的人类。

接下来远古生物讲述的故事让尼采大吃一惊，虽然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接纳猛犸象，两人在一个心照不宣的范围内互相交流，共同合作，但却有着各自的目的。这一点尼采和猛犸象都心知肚明。

此刻的至魔暗自悔恨，他刚才确实被魔能之力冲昏了头脑，将身边这个潜在的威胁抛到了九霄云外，导致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般的成为了猛犸象的阶下囚。

“我确实是比你们先来的，只不过不是一年，而是一百年。”刚一开口，远古生物说出的话就把“震惊”这两个字写在了人类脸上。

一百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早在尼采还没出生的时候它就来到了这地下世界。

“一百年啊，你能想象得到吗？在这么长的、足以改变世界的时间里，我想尽办法，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却还是没有离开这里半步。”灵兽四条腿膝盖弯曲，就这样慢慢跪坐了下来。

从我被那股神秘力量卷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囚禁时光，但这种情况竟然持续了整整一百年！

我好奇、兴奋，开始了如痴如醉的探索过程，这个邪恶的法阵让我流连忘返。就这样，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囚禁了几十年。

直到我看清了这法阵的一切，直到我意识到这只是他的一个玩具。看到了吗。他的一个小玩具，就让我心甘情愿的卖出了我几十年的时光！

冰原猛犸咆哮者对尼采大吼，双眸中的火焰喷薄而出，不过很快，灵兽慢慢将自己那把巨大的武器轻轻放在地上，放在囚禁他的监牢的正中央，眸中的火焰也缩了回去，他长出一口气，沉下头。

这时候尼采忽然注意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猛犸象身边的两个紫色小精灵消失不见了。

大脑飞速运转，人类试着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联系到一起，试着用一个合理的方式来解释这一切。

在这座无法摧毁的监牢中，我经历了无数个场景，一百年的时间足够我将我想到的生活全部体验了一番，从一无所有，到艾泽拉斯唯我主宰；从受人唾弃，到万人敬仰，再到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至高神，无数生灵匍匐在我脚下。我动动手指就可以创造出直达天际的高塔，也可以毫不费力地摧毁方圆万里的一切存在，我似乎成为了全世界的顶点。

杀戮和统治的快感并未持续很久，事实上它们连百分之一也算不上。我没办法一直欺骗自己，不论在那种场景下，我总会很快意识到这些都是假象，这些只是他玩剩下的玩具，而我却还乐此不疲，当我想到这些时，我下意识地从这法阵中逃离出来，但回到的却是一个我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永远无法离开的，所谓的“现实世界”。

你知道吗，我在那里是神一般的存在，神啊！

“可神只是存在在一个玩具之中。”尼采正视着猛犸象，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