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去……
像一粒石子晃晃悠悠沉到水底。
而浮上去的,是他最原本,最单纯的意识所形成的那个他。
假如没有天梯以及后来的一切,他会是什么样?是不是和小白一样天天开开心心的?
在顾忍风填满他身体时,他就慢慢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性器摩擦肠壁和腺体的快感仍然一波波清晰比地传递给他的意识。
“尾巴也要摸……”
醒过来的小白只顾沉浸在愉悦里,迷乱地哼叫着,被顾忍风就着相连的姿势翻过去,变成跪趴。
肩膀被压下去,屁股就翘了起来,一只手反复从尾巴根撸到尾巴尖。
“嗯啊……”
小白的声音战栗着拔高。顾忍风抓着他的尾巴根把他的屁股往上提,腰胯凶悍地挺着性器冲锋陷阵一般在他身体里开疆扩土。
腿根的肌肉痉挛地抖动,全部意识都陷在身体快感形成的漩涡里,又被心理的满足感往尽的深渊拖去。
“风子……”
顾忍风……
他感受着小白的感受,接受了那汹涌的身心欢愉。不再有崩溃般的羞窘,也不再逃避。
就当作是压抑多年的生命里最后的一点肆意吧。
或许,小白在身体和心理上对你毫遮掩的需求和依恋,也可以算是我对你唯一的坦诚了……
夜之神的黑衣笼罩天地,包容了所有日光下羞于启齿的欲念,抚慰了刻满伤痛的灵魂。
……
“你压扁我了,白……”
顾忍风的声音在清晨温柔的灰白光线里慵懒沙哑。小白两腿分开坐在他肚子上,咯咯笑着按动遥控打开窗帘,然后低下头来舔他,直到舌头被顾忍风的唇捕捉。
那是程喻从某一天之后就没有再奢望过的琐碎的甜蜜。
……
曹浦阳安排了顾、方二人与三个鬼组的人开会,小白独自在家。
他到健身房跑了步,然后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拿了盒蜡笔画画。
这是他的新爱好。但程喻却熟悉他的每一个构图习惯和涂色喜好。他像在回头看自己的成长经历,也不由回忆起曾经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跟他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抢同一个颜色的蜡笔,却画出不一样风格的图画。
而后两个孩子各自拿着自己的画扑到父母怀里寻求夸赞。他们总是能得到很多很多的赞扬,还有爱。
这回忆带来刀割般的疼痛。程喻在意识海中蜷成一团,像回到母亲的子宫,以此消弭难以忍耐的痛苦。只是那个从出生前就和他相拥的人此时不在身边,他只好自己抱住了自己。
电视传来女主播清脆好听的声音:“自从楚州长三年前上任至今,绿森州经济繁荣,治安良好。让我们看看绿森州州府青秀城的街道。”镜头跟着主播转进一条小街,“唔,即使是比较偏僻的小巷道也很干净,街边几乎看不到流浪汉的踪影。看来青秀城绝大部分公民都能够安居乐业……”
人类适合居住的地方越来越少,于是他们喜欢自欺欺人地用各种与绿野相关的字眼给城市或者居住小区命名。好像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生活在绿树成荫的地方了。
青秀城的报道还在继续,小白抬头看了眼放大投影的画面,伸手去摸遥控想要切换频道。他不喜欢这种乏味的节目,程喻却对这个新闻产生了一点兴趣。但他没打算强行夺过身体的控制权去干预,想着切换就切换了吧。
可是小白却蓦地停下了动作,几秒钟后,重新拿起蜡笔在纸上涂抹。
程喻心里一动。——小白是开始对自己的想法有感应了吗?
看他的言行动作,即使有感应,应该也还是比较模糊。他自己甚至意识不到吧……
“楚州长上任后致力于外缘人造绿原的建设,三年时间使可耕种土地往外扩展了将近五公里,别的边界州恶名昭著的地鼠在这里也销声匿迹……”
青秀城所在的绿森州是联盟版图西侧的边缘州,离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地狱峡谷中南端直线距离最近。
而在国安局里,从蛇尾区侦测地狱峡谷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鬼组成立之初就只有十二人,他们干脆用了古老传说中十二鬼将的名字作为绰号,同时将小队称为鬼组。这次和顾、方二人合作的是其中的甲作、伯奇和断。顾、方二人与他们建了个人终端的通讯群,也面对面开过几次会。
曹浦阳参加了他们最初的几次讨论,看到顾、方二人的确认认真真在和鬼组的人商讨细节,慢慢地盯得就没那么紧了。
这些事顾忍风都会让程喻知道,但地狱峡谷辐射的秘密,他没有告诉鬼组的人。
国安局那边的会议室,五人组有五人组的缜密计划。而在绿野阳光居住区LC-012,顾忍风的家里,两个人加一个异宠的组合,也有他们的另一套详尽安排。
关于小白第二人格的身份,顾忍风和程喻商量之后告诉了方惟。
深渊成员里,顾忍风和方惟合作次数最多,也一向把他当自己弟弟照顾。方惟对顾忍风有对长官的尊敬崇拜,有战友之间的情谊,也有对兄长的感情。此外,是方惟发现Z-03里有过记忆提取和转存的操作,最初和顾忍风说起时,他们就已经一起推测出其中有程喻的载体。
方惟能成为同盟,对于了解他的顾忍风来讲并不意外,也方便了他们做行动计划。
程喻记得在集训基地时经常能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到顾忍风和另外一个小队的一个学员一起加练。他查过,那个人叫康诩。
那是顾忍风在集训时最要好的朋友。但第一次测试后,程喻光看成绩,就知道了他的结局。
程喻没有通天的能力,他只能尽量保全他名下的那些学员。
其实刚开始的顾忍风,在他眼里也和队里其他学员没什么不同,甚至当那个年轻人在操场上大声说出充满天真理想的教科书式发言时,程喻心里还涌起深深的反感,是对灌输年轻士兵所谓理想,让他们成为流水线罐头的行为的反感。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顾忍风在分数一再被压的时候还坚持刻苦训练,一次次磨炼自己的技术,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军人;或许是顾忍风从来不参与传播流言蜚语,看向他的目光里是没有完全掩饰好的热忱和倾慕;又或许……
是那次在程喻办公室里,顾忍风认真地再次向他解释想法。他从中看到的不再是盲从的热血,而是真诚的信念。
顾忍风就那样悄悄摸到一条缝隙,溜进他的心里。即使他用冷漠与对方保持着距离,可还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