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穿上了衣服,狗还是遵循着人类刻在它基因里的天性。
它会为了吃到食物而站立起来,但不会保持这个姿态。它充满好奇心,对顾忍风不再恐惧之后,开始在屋子里到处爬到处看。但每隔一会儿就会用目光寻找顾忍风。一旦顾忍风不在视线范围内,它就会立刻去找。
顾忍风用杯子给它喝水,它却只会把舌头伸进去,试图卷舔杯中的液体。杯子口窄,它舔得有点艰难。顾忍风只好换了个大碗,装了水放在地上。它喝得嘴唇下巴都湿漉漉的,高高兴兴地过来蹭顾忍风的裤脚,蹭出一片水渍来。
顾忍风试着摸它的头,它本能地躲开,同时张嘴去咬顾忍风的手。
没用力,只是用牙齿叼着,像要把他的手扯开,又像是在跟他玩耍。
几次之后,顾忍风转而去摸它的脸。狗没再躲,只是扭了扭脖子。
它的皮肤很细,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顾忍风指腹上是滑腻的触感,很舒服。
“坐上来好不好?”顾忍风拍拍沙发上自己身边的位置。他想在医生给狗检查和治疗之前先尝试改变狗坐卧行走的习惯。
狗看看他,撑在地上的前掌一按,后腿用力一蹬,就跳上了沙发,然后侧身蜷在上面。顾忍风看他把自己曲成一团的样子,就恨不得将他捋直了让他坐好。但他伸出的手虚握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还是等它更多一些信赖和亲近吧。
狗抬头看他,眼眸黑黑亮亮。
顾忍风又把手掌放到它脸上。它便侧头去舔顾忍风的手。
“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他说。
是他弟弟顾一明捡到的一条流浪狗。并非纯种,看不出血统。那狗小小一只,白毛脏成了灰毛,身上到处是跳蚤咬过之后红肿发炎的痕迹。
“一明叫它小白。”顾忍风笑起来,“它的眼睛跟你很像,黑黑的,有点怕人,又充满好奇。”
“它也喜欢舔手。”
他笑容消失了,沉默地看着小白像在做什么工作似的专心致志地舔他的手。
最近雾霾很严重,天黑得都比平常早。
下午6点,窗外已经暮色沉沉。顾忍风开了灯,弄了些简单的食物,他和小白各一盘。
他想让小白坐在桌子前面吃,于是把它抱到凳子上。但它屁股刚挨上凳子,顾忍风还没来得及把勺子塞到它手里,它已经变成半蹲的姿势,手肘趴在桌上,直接把脸埋到盘子里。
顾忍风奈地放下勺子,在它对面坐下来。
小白吃东西的动静不算大,只是脸上和下巴上都沾了不少食物残渣。吃完饭,顾忍风拿湿毛巾给它擦干净。
一边收拾餐桌,顾忍风一边想着晚上让它在哪里睡。两个选择,客房或者笼子。
狗在客厅好奇地东看西看,这里摸摸,那里舔舔。顾忍风顺手把茶几上的一个小型终端上点了几下,按下投影键。沙发对着的那面墙前面闪出画面。
声音响起来时,狗吓了一跳,前爪按在地上,身体重心往后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对着那画面摆出警戒的姿态。
“别怕,是电视。”顾忍风坐到沙发上,对狗招招手,“过来。”
狗似乎听懂了,慢慢走过去。走到顾忍风脚边时,它犹豫一下,然后一跃跳上沙发,挨着顾忍风蜷趴下来。
新闻在播联盟总统沈博霆今天白天在中心广场的演讲。内容非是帝国时期皇族和内阁高层犯下的罪行。
权贵阶层藐视法律,伤人劫物不受惩治,平民性命宛如蝼蚁,却用辛苦工作缴纳的税金供养这些吸血的寄生虫。
整个大陆宜居面积已经逐年在缩小,帝国却仍然视环境,为了侵略相邻大陆的国家,一味建造大量军工厂,进行各种丧心病狂的实验。
等等等等……
画面中,中心广场人头攒动。民众情绪很高,偶尔会在沈博霆带领下高呼几声。
顾忍风注意到人群边缘有一两个人牵着异宠。有一只除了项圈,脸上还戴着嘴笼,手脚锁着链条。这应该是级别为S的异宠,攻击性很强。
顾忍风的手摸到旁边的小白。小白扭着脖子啃了几口他的手,就趴下来不再理会他了。他于是得寸进尺摸到小白的脑袋上。
小白的头发大约有五六厘米长,发质细软,摸着毛茸茸的。他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白的脑袋,看完了整个晚间新闻节目。
身旁响起轻微的呼噜声,那只狗已经睡着了。
“醒醒,去洗个澡。”顾忍风推了推它。
狗睡得不沉,很快睁开眼,迷迷瞪瞪地在沙发上用四肢撑起身体。
给狗洗澡,顾忍风很有经验。顾一明只管把狗捡回来,喂食打理一概不管,全丢给顾忍风。
但给跟人一样的狗洗澡,他是第一次。
意外的是,小白十分配合,完全不怕水,甚至还在浴缸里玩了起来。
除了“咯咯”笑着捞水四处泼洒,把顾忍风的衣服裤子也弄湿之外,一切顺利。
哦,还有一样……
这个人为制造出来的玩物,身体太过敏感。顾忍风当自己在做义工,为智障少年洗澡。认认真真全邪念地擦洗,却换来狗的急促喘息。
它在水里岔着腿蹲下,低头去摸被擦洗时勃起的性器。
顾忍风拉开他的手,他就抬起头,皱着眉,可怜兮兮地望着顾忍风,嘴巴里哼哼唧唧,都是些意义的声音。一双眼睛浸在湿润的雾气里,衬得双瞳格外黝黑水亮。
异宠见得多了,但这是第一个近距离接触,喂食,帮洗澡的。顾忍风以前对这种生物的概念仅限于文字描述和偶尔看见,今天才一再感慨,帝国的权贵们对基因技术的滥用,已经到了不再尊重生命的地步。P级异宠简直就是个极端改造成活体性玩具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