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空间源初之地。

亿万年岁月的流逝从未在此地留下任何痕迹，无边的光辉映照着此方黑暗沉寂的空间，却无法驱散“天上”覆盖的黑暗。稍稍放开自己的感应，似乎能感觉到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仔细去追寻那种感觉，又觉得似乎只是错觉而已。

此地，仿佛早已经脱离了时间，去到了时间之外的某种“概念”之中，因此而长久沉寂，保持永恒不变。

不变……不，也不是这么说吧，与最后一次所见相比，还是有些许变化出现了：那些复杂的、奇怪的图案，竟是有一部分完全凝固了，不再出现变化。他仔细数了数，大概是有三分之一的图案完全凝固了，飘在此方空间里不再出现除了整体移动之外的动静，另外三分之二的图案好像也放缓了变化的速度，正慢吞吞地变化着，结合着以前对此画面的形容，现在再来看，这画面就变成了好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玩拼图一样，拎着个拼图碎片，眯着老花眼对照半天，哆嗦着让它换了个方向，又慢条斯理把它给摁下去——啊，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唔唔唔唔唔……”燧风使劲挠自己的脸庞，一边挠一边皱紧了眉头对着这漫天光辉与图案的画面使劲瞪，瞪着瞪着就……忍不住叹了一声，“不行，还是毛都看不出来——川云，你们看看？”

“哦，正在看呢，不过说句老实话是……”川云夸张地对他们耸耸肩，“这下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大伙儿：“蛤？”

“虽然依旧是概念级事件，这里也依旧不断汇聚着概念级力量，不断让它们沉淀，但是眼前这情况，这模样……唔，好像超出了我所能探知的范围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点……”他也使劲摩挲着下巴，一副苦恼的模样，“总之，不清楚——此地的概念级力量早已经到了‘强’的级别，而且不是一般的强，还有点……有点那种……”

看他支支吾吾好像还在努力辨别什么，还不是很确定的模样，严欣干脆替他回答了：“不用纠结了，这确实是尊神们的气息——媲美尊神们的气息。”

“此地流转的起源能量、起源规则、秩序气息、概念级力量，统统都已经到了尊神们的那一个级别。”她盯着中间那个最璀璨的大光柱，双眸倒映着这灿烂的画面，忍不住发出惊叹声，“真‘漂亮’的光辉，我有一瞬间都判断出是尊神们回来了……弦音她哥的那股毁灭气息……真的，与那位尊神的气息完完全全一致。”

辉脸颊抽了抽，不由得干笑拍手：“行吧，不愧是与毁灭能量有百分百相性的家伙。我感觉，我们此刻所见所感，大概就是枫以后会变成的模样——以后会走到这种程度，只不过，还需要不少时间。”

“啊，咱们家一百四十七位起源天神，以后要多出一位来了吗？俩毁灭尊神并列？我觉得可以有哦。”小律捂着俏脸笑吟吟说道。

大伙儿一想到那场面却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对视着都满脸惊恐，燧风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以后怕是能看到俩大小疯子在虚空里疯狂放烟花……那俩冲到混沌虚空里怕是横冲直撞拆了……要……要出大事。而且有一个小疯子天天想着炸了秩序虚空，到时候怕不是……哦豁。”

大伙儿：“……”就很哦豁……那俩凑一块，绝对不只是一加一这么简单的情况。

“嗐，没事儿，不就是战斗力飙升嘛。”川云倒是不以为然，很是淡定耸耸肩，“反正秩序的力量其实一直都处于下风，要不是混沌概念体发神经，秩序可能都走不出混沌纪元。现在咱们家‘秩序根源’的力量，等来了千百个纪元都难得的战力增长的机会，怎么想都是好事，对不对？”

“呃……”大伙儿面面相觑，都忍不住苦笑：千百个纪元都没有出现增长的……这么一想还真是——度过混沌纪元，跨过神话时代，漫长的三百多纪元过去，他们一行人一百四十七之数从未有发生过变化，就算满虚空不断寻找传承者，最终，也没有人能陪他们走到最后。

这么一想确实是好消息。

“文姐姐她们的气息也与尊神们相近。”燧晴提了另一个话题把大伙儿从那感慨的氛围中拽了出来，“但，似乎仍然差一线，是因为相性仍有差距的原因？”

“大概就是我们上次所说的那种情况了吧？”燧风扯了扯嘴角，望着那几道大光柱出神，“从尊神们那里所知，从未有人达到的百分百的相性……嗐，我们也没办法研究什么，还是把这个课题留给尊神们吧。”

辉翻了个白眼：“那这个研究课题怕是得搁置几十个纪元。”

“呃这个……”燧风抹了把头上的脚汗，下意识偏过头望向旁边回避了辉君那无可奈何的目光，随后，表情微微一变。

他偏头所看的方向正是那一群大光柱所在的位置，这会儿看到它们好像……扑腾了一下。就是，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光芒外泄，填满了他的视野的强盛光芒，似乎在以缓慢的速度缓缓膨胀，光芒变得更加明亮，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咱是不是……把他们吵醒了？”

“啥？”大伙儿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看着那一道道光柱忽然迸发出厚重的能量之光，顿时都一愣，紧接着再感觉到这片亿万年都不曾变化过的空间忽然传出极其庞然的能量反应，呼吸当场就凝固了，双眸变得呆滞，这一瞬，他们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时间到了……来不及跑了，要被当烟花给点了……

遥远的另一片星空下，纷乱的战场，此刻正在经历着一轮新的，玩命的冲锋陷阵，不过，发起冲锋的，是“大门”另一边的战斗种族：他们已经从门里冲出来了，像一股钢铁洪流般冲击着联军的战士，那横冲直撞的攻势，那疯狗般的打法，让战场边缘看热闹的一群人都忍不住咂嘴摇头。

“你看，看着跟疯狗一样的一群家伙，打上头的时候连牙齿都用上了，毫无优雅可言。”某秩序战士摇着头发出感叹声。

易青脸皮抽了一下，忍不住对他提醒：“咱们在枫大人的‘启明星疯’的祝福影响下好像也跟他们差不多……你别转移话题，我上次才看见你用牙啃了混沌士兵一口。”

刚刚开口的秩序战士顿时尴尬捂脸，还极力给自己挽回尊严：“这个……那是不一样的，秩序与混沌的战争，能与眼前这种战斗混为一谈吗？”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都是往死里打的，无所不用其极，用牙齿也没什么！对吧兄弟们！”

“噢噢噢噢！”

易青瞄了眼他们，苦笑摇头，转过头对着战场继续看，把话题也转了回去：“他们冲击的力度是不是加大了？”

“没错，比上一战拖出来的力量大多了。”还是那个秩序战士，他点了点头，拎着个水晶球汇报，“不过，倒也不用担心，这是他们惯用的方法——先憋一阵子装孙子，装够了就拽着一大股力量横冲直撞，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你看他们那猪突猛进的样子，像极了食堂开饭，饿死鬼集体冲过去的模样……”

姚光好奇眺望了一会，把手按在旁边的能量塔上：“会冲出来吗？”

“当然。他们每次搞这种‘惊喜’都能冲出来，那群脆弱的联军可挡不住他们精心筹备的‘礼物’。”那位秩序战士耸耸肩，“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冷不丁给丫们集体来上一炮，把他们给撵回去。不过，他们就如小强一样，被逮着打，只要不是直接被打死，就能挣扎着继续活下去，继续搞事情：这也是这处战场能持续如此久的原因之一。”

“记载里，好像已经有很多次如此的经历。”卿予翻看着水晶球里的信息，“一直都没被战场上的双方注意到？”

“倒也不是。如你所说，每次都在他们即将冲出来，胜利在望的时候就一棒子把他们给砸翻，这么刻意又明显的举动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易青耸耸肩，“只不过他们很难找到我们在什么地方就是了。”

他们看着战场，看着联军一方毫无悬念败退，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又是要一炮过去让他们老实点——这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啊，一个多纪元前被摁在家门口打真不是没有原因的。丫们就算联合起来也都各怀鬼胎，一直在这里干仗以为势均力敌，殊不知，早就成了那一族的磨刀石了。要没他们站在这里观察，必要时刻扔两炮过去，这所谓的联军早就被淹死在了虚空里。

“来来来，准备了。”易青看着情况，叹了一口气，丢出去两座能量塔，开始汇聚能量，“听我号令，瞄准丫们的‘七寸’——即是大门口的位置——各就各位，预备……”

“轰嘭！”

易青一口“开炮”被一声剧烈的轰鸣给炸得卡在了喉咙里，一口气当场就没喘顺差点把自己给憋死，反应过来后赶紧转过头：“咋的还抢跑，我这喊都没……呃？你们在看什么？”

他扭过头去看大伙儿，看到他们统统长大下巴，嘴里能塞进一个梨，都一副目瞪狗呆的模样，双眼倒映着某极度明亮的东西，再加上他感觉这片星空似乎……确实……明亮了很多，也不由得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仅是一瞬间的注视，他就知道大伙儿为何而震惊了。

星空中的漫天繁星消失了，被一片纯粹的黑色帷幕切开，将视线均匀切成上下两半，上半便是那片黑色的帷幕，他感觉这应该是忽然有另一片场景倒映在他的眼中，取代了原本应该出现在眼前的视线。而这片新的场景，是一片他们相当熟悉，却又很少去的一处地方——取代了星空的“黑色帷幕”上，出现了八道巨大的光柱，通天彻地的光柱在“上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模样，在漏斗的周围，还环绕着大片的繁复图案，像是有某种特别的象征意义。

源空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是大笨蛋他们！时间！到时间了！”

这异样的场面应该是忽然投映在所有生命眼中，因为前方那片混乱的战场，此刻竟是忽然平静了，所有人都毫无征兆停下了动作，她们还看到一部分人好像在敲脑子摸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大概是被眼睛捕捉到的异常画面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