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居所里关疯了的传承者们……虽说是出来疯闹喘口气的，但是他们这三人出门就走出浩浩荡荡的气势实在是有点太过于引人注目了，随便嚷嚷一嗓子，就能让街上好几万人齐刷刷扭过头，届时，路上跑的、走的、跳的，统统都撞成了一团，节点城市的大街上立刻交通拥堵……

街上撞成一团的大伙儿赶紧爬起来，把来者看清楚之后，又都哦了一声露出明白过来的表情，然后纷纷降低了一点关注度，继续忙着飞跑——就刚刚这大伙儿见到人后就明白过来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三人的身份啥的应该已经传遍虚空前线了。

嘛，起源一系的传承者嘛，受关注非常正常——只在虚空前线哦——当年文姐姐和弦音她们来到虚空前线的时候也都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指大伙儿私下里讨论个没完，并将这个话题当成了能端上餐桌的菜肴，每天说着都能多下两碗饭。枫和弦音相认之后，大伙儿不还为此小小庆祝了一下么，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这给枫带来了那么一点点精神上的困扰：念叨他的声音太多了，有点吃不消。

相认……啊，他算算看啊，起源一系从上到下，在枫把他们一个个捡回来之前，支离破碎，群龙无首，就算还活着，不是处在封印中就是禁足中，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全都派不上用场——再四舍五入算一下就等于全灭啦。

嗨呀，起源一系也真是……惨烈。

嗯，看在他们这么惨烈的份上，就暂时不逮着他们去折腾“虚空动荡毁灭浪潮”了——哎呀，眼前三人跟弦音一个境界，而且都是有概念级力量的嘛，那他肯定会往这个方面去想啊：物尽其用，嗯，物尽其用。枫已经物尽其用到把自己串起来了，是吧。

不过，说是带着这三个人出去遛一遛……呃，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溜圈的——节点城市里可以转的地方说多吧，是因为这地儿大，面积体积都非常巨大，而且还有很多隐藏的空间，要把那些重叠藏起来的空间给完全展开，可以让面积扩大不知道多少倍；要说没什么地方转吧……那是因为节点城市里没有说得上是风景的东西啊，这地方本身就是用以接替战区的一个……唔，休整、休息的缓冲地带，现在更是沦为了接替新人用的区域了，实在是没什么娱乐休闲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风景。

这三个人自己软禁自己已经十几个纪元了，弦音被枫带出来的时候也都是拉着在众神界内天南地北哪哪都去转一圈……唔，他想想啊……软禁出来，被“隔离”了十几二十个纪元那么久，放出来还是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对吧，或者看一点可以理解现在秩序虚空现状的东西，看看虚空前线的目前发展情况；但是，要离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远点，比如那些起源造物什么的，那些他们肯定已经看够了。

四舍五入划分一下……得了，好像没地方可以逛的……这虚空前线哪个角落会没有与起源有关的东西啊……他们都恨不得把整个虚空前线装点得上上下下都是起源造物，这下可……过会儿领他们回众神界好了。

对了，说个神奇的事儿，川云他们与燧风他们是彼此不认识的，前者他们估计跟弦音一样，都是三十八纪元左右才出现在起源大陆里，那时候燧风他们早就被关起来了，他们顶多也就是听他们家尊神说起过燧风他们的事儿，了解还没了解特别多。就算如此，他们现在划拉在一堆，好像完全不用熟悉一样就能开始唠了——完全跳过了熟悉的过程，直接变成了熟识不知道多少年的状态。大概是因为起源一系的人在战斗外的状态都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吧，嗯，他自己也是……枫是个例外，不过骨子里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点没心没肺。

这么想一圈，他觉得无论把这仨人拽到哪去好像也没问题，他们现在对着街上的啥都能乐出来，那位心神俱疲的姐姐也是乐着乐着就真精神了——节点城市哪哪都很热闹和繁华的，建造者也是一群忙下来不甘寂寞的家伙，所以指定不会将这里捯饬得像是铁板、冰冷、枯燥、死寂的地方——他们也对着这从内到外都繁华不减的地方忙着乐：说是出来玩耍，但更感觉像是把自己一股脑扔进充满喧闹气息的氛围里，重新体验活着的感觉，犯不着刻意去找什么能乐起来的地方，能出来活动就已经足够乐了。

“这地方好像上上下下都有起源存在的气息，不过没想到还能这么热闹。”名为川云的青年四处眺望，忍不住发出一声慨叹，“我还以为这里也是战斗用的节点呢。”

辉苦笑敲着额头：理论而言，其实不算错吧，节点城市确实曾是镇守虚空封锁圈的节点，是那时的最后一层防御，虚空封锁圈的移动都是通过这些节点城市来进行的，紧急时刻也确实可以扛着这座城市冲上去战斗——空间里埋着大堆当量呢——虽然一次都没试过就是了。

“比以前秩序防线的防御节点好多了。”那位严欣姐姐舒了一口气，现在看着精神了很多，看上去也没那么憔悴了。

“以前的秩序防线节点……”辉动了动耳朵，同时看向她们还有燧风他们，“说起来，没听你们提起过具体的情况呢。”

“呃，以前的防御节点……其实什么都没有。”燧风挠着耳朵干笑，“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值得一说的事儿——起源堡垒、起源神殿，下级节点，这些东西共同构筑起秩序防线的每一个防御节点，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充斥着战争气息的地方，可不像是节点城市这么有活力。”

“当时的情况与现在不同，那时候的对手是倾巢而出的混沌概念体，抬头就是墨水块，低头是更多的墨水块，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做别的事情，连歇息都是一种奢侈，每时每刻需要做的事就是不断往外释放攻击——就像那五个纪元一样——唯一会出现停下来的时候，就是节点被混沌概念体给拆了，必须退后的时候，退后重整的时候就有难得的停战时间，至于能持续多久……就看混沌概念体打不打算摸鱼了。”

辉：“……哈？摸鱼？那群鬼东西也会摸鱼？”

“呃，我们确实有过这种经历——混沌概念体把我们的节点打退之后，它就开溜了，独留我们拖着退后的节点在那里全神贯注等了两天……两天后察觉不对劲出去看了看，结果丫已经跑没影了。”某位传承者忍不住小声嘀咕。

辉：“……”果然，混沌虚空那群家伙也统统都是神经病——夭寿了，这不用四舍五入就能确认：大元界最要命的战争就是两拨神经病在那里互殴啊！

小律看辉君那跟彩虹一样不断变色的表情，赶紧尝试补救：“理论来说，起源一系没有混沌概念体那么神经……嗯……没有那么神经，真的。”

“虽然我觉得……”辉脸颊抽抽，干笑，“半斤八两吧……咱们家尊神不也都是神经病么——你们有本事捂着良心说‘不是’，说了你自己能心安理得当答案来听么？”

众传承者满头大汗擦汗扭头：丫的，这话真说不出来。

燧晴感觉听不过去，想要小小地补救一下，于是把起源一系最排面人物给提了出来：“毁灭尊神……嗯，很正常的，真的。”

“仅限于非战斗状态的正常，是吧，是吧？你们看看枫那个鬼样子就……嘶——她老人家战斗起来的不正常状态足够把非战斗状态的‘正常评分’给拖回去！战斗状态和非战斗状态的评分匀一匀，最终所得与其他起源天神应该都是完全一致的！”

燧晴扭过头去闭嘴了，让大伙儿龇牙咧嘴更加哭笑不得：众所周知，他们家启明星与毁灭尊神的相性是百分百，由此可见，他家启明星疯疯癫癫的程度就是她老人家疯疯癫癫的程度。虽然他们没见多少次她老人家拆虚空的劲儿，但，从边边角角的信息，以及观察启明星所得的信息来看，差不多也能让他们想象出毁灭尊神她是什么个状态了……

对……他俩都一样，不谈放烟花的时候，往那一坐就是个安安静静的风景线，给他们画张画随便往啥地方一摆就能挂到天荒地老；而一旦谈起正事儿了……就……就就就就就……啊，一个比一个疯——毁灭尊神还能压一压他们家启明星，由此可见，是他们家启明星更疯一些。

等到他们这个话题讨论结束第一回合时，川云他们也溜了回来跟上了话题：“我们那时候其实并没有参加过秩序与混沌的战争，毕竟加入起源一系的时间太晚了，怎么着也赶不上那时候的战争了。”

“在三十八纪元后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扔进了居所里，与众神界联系在一起，蛰伏在影子中，不会显化在任何地方，只有特殊方法才能打开居所的大门，‘它们’就算想找我们也拿不出任何方法。”

燧风忽然猛地抬头提起个事儿：“我听弦音说，居所是完整经历了最后那一幕……那之后是怎么样了？”

“三十九纪元末之后吗……”川云表情微微黯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微不可察发出一声轻叹，慢慢说道，“毁灭尊神引导了那一次的……你们叫虚空动荡的事件后，大元界就完全清空了，无论是混沌还是秩序都彻底归于平静，最终那一幕仍在秩序虚空里的混沌概念体，也受影响被扔回了混沌虚空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是全都被打回了完全溃散的状态，现在都挂在混沌虚空里动弹不得。”

“落幕的最初之时，无论是混沌还是‘它们’还是现在的冥界都完全失去了活动的能力，那时候也暂时不需要维持对‘它们’的压制，我们因此有空闲时间在大元界里晃一阵子，检查虚空动荡爆发后的情况。”

他的神情微微变化，发出长叹：“那是真正的完全空旷的状态，放眼任何地方都只能见到一片残存的、空旷的源初，甚至连源初之地本身都懒得回应我们，不动弹，也不再排斥外来客人。”

“虚空与留在虚空中的一切痕迹都变成灰烬消散了，整个大元界安静得……我没法很好形容那时的情况，总之就是特别……唔，死寂，好像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会被源初给吞噬，想要交流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无论走到哪，都是一片彻底的黑暗——虚无、空洞、黑暗，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

“不过其实，还是有东西残留在源初里的，那些是拥有部分特殊性质的残留物，没被虚空动荡摧毁。那时候我们在完全沉寂的源初里闲逛找到了不少残留物：有可能是一些世界光团，连其世界屏障都已经完全褪色的世界光团；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构造物，遭到了虚空动荡的冲击，构造不再完整，能量正在慢慢流逝，本体一点点瓦解；甚至还找到了残存的生命，但是他们都陷入了完全沉睡的状态，早先布置的防御什么的都已经灰飞烟灭，如果他们没有留下唤醒自己的方法，可能得沉睡很久才能重新动弹。”

“让我用最恰当的形容方法来说，那就像是走在一片无声的陵园中，源初里残留的一切，都是虚空留下来的一座座无声的坟墓，包括那些残存的生命也是如此，他们也暂时归于沉寂，而新生之时还远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