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然也可以换个方向来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担心一旦放下，哪怕只是暂时放下，等事后再提起来就哪哪都感觉不对劲了，这事儿他也是有过不少类似的经验所以才能这么说——当晚和辉讨论完一些事情，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神经一样说取消就取消了，硬是毫无道理搁置了几天或者几年才再行动起来，天知道那一晚上过去脑子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他执着于把事儿一口气给做完再说。

眼下状态还算良好，脑子还能动弹思路还很清晰，只可惜灵魂的状况不大行了，处理起源能量和与其有关的事需要耗费极其大量的精力：就像把自己当成一条河流，水源不断，经久不息地冲刷，看似好像永远都不会终止，但水与河道里总会发生一点变化，也许是泥沙被冲了，也许是石头给冲走了，日积月累，某一年可能就会看到河道被拓宽了——正如他现在一样，灵魂与能量的水流从未断过，但是“河道”已经变得有点奇形怪状了，那就是长久消耗精力带来的另一方面的影响，是灵魂的疲倦不断积攒后带来的变化。

不过还是如他刚刚所说，有些事情延后去处理，他可能就找不到原本前进的方向了，思绪的跑偏，思想的滑坡只需要一刹那，当然也可以在一刹那间就纠正，这些事儿都是说不准的——天知道这一觉下去会怎么样，状态会变好肯定是真的，但是难保他想法不会因此而出现变化，所以，抓住眼下的思绪继续前进远比马上滚到被窝里歇息要更重要，休息什么的，可以在他把这些最重要的事情解决好之后再去，或者等思路走到尽头了再去也不迟。

“起源能量根源的转化方式在每个阶段都不太一样，不过在达到九成之前的微小不同都可以忽略，那一小部分不同不会影响到当前大道的推进，当成路上的石头来对待就行了，蹦过去或者踹过去都行；但是九成后的道路就有点难办了，你瞧我在踏入九成这个坎之后，速度一下子骤降，半个纪元过去其实还没走出去很远就知道。”云诺星淡然解释道。

“哦……毕竟是最后一段路了。”辉表情还有点小呆滞，他倒茶在手上洗了把脸，被寒风吹得哆嗦着清醒了一下，忍不住道：“那啥我再问一下，你是只有毁灭能量接近九成半，还是所有起源能量都靠近这个坎儿了？”

“想啥呢，当然是只有毁灭能量而已，这样一听是不是感觉速度降得更厉害了？”

“那确实是……半个纪元还没迈出去半步，这着实有点……降得太离谱了，上次听你说已经全部九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在出征冥界之前就全达到圆满呢。”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别说全部了，光是毁灭能量能达到圆满我就乐开花了，就能说一句为了他娘的起源与秩序了——九成后的路变得很奇怪，我现在也只是在摸索着前进而已，之前告诉你们的方法在这个阶段就变了，变得有限制了。”

辉回想了一会，小声念叨：“我们这时候按照你的指引是：玩好了起源能量与规则，再用它们对构造根源、灵魂根源进行转化，然后才是开始转化能量根源，再回到第一步，一直循环——你现在是哪里变了？”

“哪都变了。”云诺星叹息了一声，怀里抱着“小天使”的翅膀，俏脸上满是郁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其实还没走得特别清楚，只是根据直觉下意识在前进而已，还是在摸索中，一边摸索一边前进，现在还需要对起源神纹、意志之力进行处理……”

辉托着下巴的手一滑，整个人半愣半呆看着枫，瞧见他无比认真的表情，嘴巴哆嗦着：“啊？”

“总之，目前已知九成后的路需要用上起源神纹与意志之力：将起源神纹铭刻于灵魂、灵魂根源中，等到灵魂适应好起源神纹带来的变化，再用它铭刻于构造根源以及构造规则中；意志之力则用以激活起源能量最后一层力量，是一个大门槛——我在这里摔了几亿次了，波棱盖都给我摔裂开了，脑阔磕在南墙上都磕肿了。”云诺星叹息着，端着茶放在嘴边，叹了一声感觉没心情喝茶又把茶给放了回去：“暂时没摸清这两个‘新玩意’的情况，总之就是，进度上加入了这两个‘新玩意’，除此之外依然需要按照原本的那几个步骤继续处理，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你能分清哪一步先哪一步后吗？反正已经不是原本的顺序了。”

辉使劲摇头，他见了也耸耸肩：“我也没分清，现在我就是一步步试过去，搞错了就打回原形，搞了这么久我发现……其实没有规律，步骤是完全打乱的——当然，也可能存在某种我们难以发现的更高层面的规律也说不定。”

“一种完整传承的起源能量就是一整个世界……呼，现在总算是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这对付的功夫何止是在折腾一整个世界那么简单，那是要自己亲手塑造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啊，而且还不能大笔一挥，这边全是山这边全是水，另一边不是花就是草，不得行，完全不得行，耗费的精力让我灵魂都在颤抖。”

言下之意就是，不借用规则的衍化，全靠自己手工打造出一个完整的、繁荣的世界是吧……惹，他光是听就感觉到肝儿在颤抖了，这就不是人做的事……呃，不，就连高位生命都做不来，他们创世好歹都是调整虚空的力量，再用规则的力量予以衍化成形，哪就从头到尾每一步每一点细节都自己完成的，还要自己徒手捏球球捏小人不成？

好吧，他算是知道枫为什么这段时间——半个纪元——里的状态急转直下了，那是消耗的精力超级加倍了，原本一条林间溪流硬生生给他扩大成了一条万丈宽敞的长河，这想他没点变化都不可能。

“一个完整传承的起源能量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辉捏着茶杯，忽然额头冒汗咽了口唾沫：“那你一百四十六种岂不是……”

云诺星脸皮哆嗦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辉又陷入了另一种思绪中，摸着下巴嘀咕：“不对啊，你已经有处理的经验了，所以只需要按同样的处理方式往上套就行了，所以只是开头难嘛，走完这一程很快就……”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云诺星给他翻了个白眼，喟然长叹一声：“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一边爬一边摸索的话吗？就是处理一百九十六种起源能量没有任何人指导的那段路。”

“就说现在完整的一百四十六种吧，每一种起源能量所需要的处理方法都不一样，路至九成的坎前，还能将它们总结归纳为五六条通用的道路，虽然落在每一种起源能量上就让它们受处理的速度出现了不同，不过倒也还好，对我这庞杂的任务量来说，通用的处理方法比较方便嘛，毕竟速度上的差别不算太大，但是……跨过坎儿之后啊，那真的就成了一百四十六条大道了啊，条条大路各走各的互不相接！”

“我用前面处理毁灭能量的方式对着其他起源能量试了一下，发现也就十二种起源能量是能起步的，而且还要是刚起步没一会儿就卡住了！从卡住的那时候开始就要立刻进行调整，这还只是试探的开头而已！”

“……”辉看到老伙计一副心力憔悴、气血攻心的模样，连忙小心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莫急，莫急，深呼吸，不要激动，不要冲动，你现在是个‘病患’，保持冷静，来跟我念一声‘一切安好，万事不急’。”

云诺星横眼瞄了他一下，幽幽叹息一声：“我没急，一路摸索过来都没急，不至于说两句就急眼了，就是真心觉得很累而已，累得想躺，但是又不能躺……呼，此次躺下去啊，脑海里想的很多东西可能就清空了，到时候再爬起来我就不知道自己睡前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了，这些事也不是纯粹留下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就算留下了最最关键的消息，也会因为一前一后状态不同导致所思所想出现不同，万一起来后所想对于此时此刻而言就是‘想岔了’的情况怎么办？然后又要耗费好些时间重新思考？万一想不到原本的样子了呢？”

辉听了哑口无言，张着嘴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发出苦恼的声音。

“这还只是毁灭能量的事情，还有起源领域呢，这个玩意刚摸了个……不是开头的开头，好像刚攒出了、憋出了一点感觉，连个正式的开头都没出来，这一觉躺下去……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是吧，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得明白，什么时候说不明白。”

云诺星无奈叹息着，晃着桌上的杯子一脸的无奈与郁闷：“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等我到达了一个可以暂时停下的坎了，等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去歇一会。”

辉叹了一声，幽幽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你真会老实停下来，过了一个坎那还有下一个坎呢，起源领域刚开了个头，你说不定会因为‘感觉不错’、‘状态正好’等理由而继续一直往前跑不回头……我可太清楚你了，这种事你以前可闹过不少次。”

云诺星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和脸颊，叹道：“这次不一样了，这次真的要躺了这次，因为……”

他略微低下头抬起手，看着自己近乎完全透明的手臂，近乎全透明的身躯，星星点点的能量粒子在体内不断浮现又消失，躁动不安，好像想要从他身躯里蹦出去：“因为，已经到了极限中的极限了——还有一段时间，如果那个极限的时间来到面前时我还不能在这个阶段上站稳，也只能先强制停下来了，到了极限再熬下去，可就是中度溃散的情况了，得不偿失。”

辉斜眼盯着他，干巴巴呵呵两声：“……你晓得就好，你晓得我就不啰嗦了。”

云诺星叹息一声，抬起头看向天空，司雨和青凰掀起的能量风暴正在一点点平息下去，霜霜见状也减小了力量以免影响到她们，等再过了十分钟左右，它们掀起的风暴便正式化为湮灭，仅有风暴中心还存在两团庞然的能量，那是她们两人破境过后释放出来的能量，还在慢慢收敛呢。

“顺利冲击成功，虚空前线又多了两位高阶元始。”辉也望着天上，看着那两团慢慢收敛中的能量，忍不住赞叹道：“气息不受约束，各方面原有的束缚好像都打破了一样，是因为起源能量的关系么？”

“普通高阶元始破境可能没什么太大区别，踏入高阶是跨入上三境的门槛的象征，本身将迎来再一次的变化、升华，对于传承者而言，也意味着起源能量、起源规则等解开束缚可以再进一步——嘛，虽然暂时还不能用起源规则替换构造规则，暂时还只能小心在构造根源与构造规则上覆盖一层。”云诺星淡定说着：“总之就是路走宽了，迈入高阶的门槛，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走到这一境界才能彻底明白起源能量的威能——她们说的。”

“呃，这是又要啃书了啊。”辉立刻就摆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提到啃书他心尖儿就哆嗦得慌。

司雨与青凰用了几分钟才收敛好自身的力量，粗略看了看自己的情况，伸了个懒腰便迫不及待与霜霜一块落在了这里。

“哦，顺利结束，晋入高阶，恭喜了。”辉抬手对司雨和小凤凰打了个招呼。

云诺星也看向她们，轻笑着发出了自己的感叹：“不容易，干得不错。”

“什么嘛，不应该更激动一些吗？”司雨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凑到他身边勾着他脖子，冲他努努嘴：“你可以说多几句嘛。”

“你与我相识都快六个纪元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善言辞，更何况是赞美什么的。”云诺星捏了捏这丫头的鼻子，看向搬了三张椅子坐在他身旁的青凰，也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总之，干得不错。”

青凰对他吐了吐舌头，满心雀跃。

“切，不好玩。”瞧见真的没法从小星星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司雨撇了撇小嘴，挨着青凰的肩膀坐下，忍不住嘀咕：“反正也只是高阶元始，对小星星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怎么可能啊。”云诺星苦笑一声看着她们：“高阶元始啊，那是在我不动用能量之海的情况下要用尽全力才能企及的力量……啊等等，以现在起源能量的情况来说，可能用源初形态就可以了，‘规则秩序能量形态’应该也可以省一省，当然不省的话就能打得更畅快一些。”

辉扭头喷出一口水，一脸黑线：“你这……嗐，难怪燧风他们说，如果你晋入高阶之境，一个人就能车翻整个冥界，就你这样子，这种见鬼的情况，一旦晋入高阶除了混沌概念体谁能摁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