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对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在风衣里掏东西：“好了，不和你说那些麻烦事儿了，我这次来是看看你们近况，顺便给你带了一些东西。”

她将一个物件取出摆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金字塔，底边被两三厘米厚的圆形玻璃边框包裹着，能从它内部感觉到微弱的能量反应，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三元界产物，带有三元界的气息。

她摆弄了两下，透明金字塔内部汇聚能量，从顶端映照出光芒，在半空投映出一个尺许高的映像，是两个女孩手挽手面向他们浅笑着的画面，左侧的女孩虽然保留着年轻的容颜，头发却已是一片雪白，显然只是用方法留住了曾经年轻的面容，右侧的女孩留有一头水蓝色的长发，身后似乎还可见疑似尾巴的物体，脸上不知收敛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云诺星看着这映像，目光有几分出神，记忆的星海开始流转，回溯，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与她们有关的事情，目光缓缓凝固了：“是……芷白？还有小蓝？”

“替你把东西送回去之后，我便在三元界住下来了，和她两住一块，顺便观察观察三元界的情况，看看有关八元界之核的痕迹，也是在三元界找到了它的痕迹的问题。”小女孩轻声说着，默认了这个答案。

云诺星盯着映像中的两人，脑海里翻出了与她们有关的回忆，不是很长，但……嗯，那段时间还算是挺开心的……映像中的她们与当初一别都有了不少变化，都更成熟了一些，往昔的熟悉之处仅有些许残留，小蓝，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像是长不大似的。

看到他略有点出神，小女孩轻声开口：“芷白她们，那些年活得挺好的，悠悠万载岁月，无疾而终，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也有平平静静的时刻，总的来说还好——啊，这是她两最后的合影，你想看的话也还有其他的，都是这些年留下来的映像。”

她说着掏出了另一个同样的东西，投映的映像慢慢切换着，时而是两人，时而是她们三人，后者居多，背景有很多地方，有些大概是那颗小蓝球的背景吧，已经认不出来了，变化很大，还有好像是星空的背景，很多不同的星空背景。

辉翻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奇怪，怎么只有你们三，那两个小丫头没嫁人吗？难道是……”

他往枫那边瞄了一眼，小女孩似是知道他所想，摆了摆手解释道：“没你所想那么夸张，我们离开后第五年，也就是我回去那年，芷白就尝试找过伴侣来着，不过来来回回遇上的，不是有‘心’人，就是有‘腥’人，有小蓝在，芷白倒也没吃亏就是了，嘛，第二个年头经历了一系列世界观冲击的事件后，芷白就放弃了，对我和小蓝说了一句‘这个世界太乱’，小蓝也在旁边帮腔，说着‘要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臭男人’之类的话，两人一拍即合，我们三个就这样过着了。”

“后来，世界经历了不少剧烈变化，不像我们和我们所在的世界，漫长，稳定，也因此基本不会遇上剧烈的变动，凡人间的世界，万载……不，千载……更少，几十年就有明显的变化，然后是一百年，两百年，时间过得很快，变化也在飞速进行，加速进行，万载过去，早已经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了，往后有挺多时间，都是我们三在星空里旅行的事。”

小女孩顿了一下，偏过头望向微微蹙着眉头，面容有几分忧伤与无奈的枫绫：“不过她们倒也偶尔会念叨某个溜了一圈就跑的‘大猪蹄子’就是了。”

众人一怔，全都将目光投向某忧伤中的观察者。

刚刚还沉浸在许些感伤之中，忽然被众人用怪异的目光凝视，云诺星都惊了一下：“为什么你们要这样看着我？？？不会吧又是我的锅？？？”

辉拍案而起，气吞万里气势磅礴指着他：“枫大猪蹄子！”

云诺星急忙辩解：“……我真的没做什么！我真没有！真的没有！我那段时间天天面瘫摆着死鱼眼满脑子都是放烟花我能做什么？！你又不是没看着我！我做什么了我！怎么就能？！”

“就是大猪蹄子！不是大猪蹄子这都一万多年的功夫了怎么还会念叨你？！”

云诺星：“？？？？？？？？”他急忙看向小女孩：“你给解释一下啊！”

小女孩摸了摸脸颊，偏过头：“很遗憾，芷白最后依旧轻唤着你的名字来着，其实在临近最后的时候，我打算带她们来八元界见你一面，但是……你们那段时间音讯全无，我便知道你们在水深火热中忙着，只好拒绝了。”

云诺星：“……？……？……？”

“……这，这不能啊？这现实哪就那么的……神经……不，奇怪……不可是这……童话？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应当，不应该，不可能啊！这？”

众人：这家伙彻底凌乱了。

“音讯全无的时期？音讯全无？”无视了某个大猪蹄子，辉一脸凝重望向小女孩：“可我们没发生什么会让我们音讯全无的事情啊……万载岁月是具体过去了多少年？”

“唔，一万多年，一万两千还是多少……”小女孩捂着脑袋晃了晃：“大概就这个时间点附近吧，更具体的我也没记特别清楚。”

辉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大汗：“……你可能那是刚好遇上了我们全力应对起源堡垒那段时间，忙得快自闭的那段时间……不，是真自闭，都闭门谢绝会客的程度了，就算不是那段时候，也可能是虚空前线迎来最剧烈变化的时间，一个个都忙得最自闭的时间，这家伙分分钟倒下去都不足为奇，我可能三天两头就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什么的。”

“……反……反正应该就是那个时间段了。”小女孩叹息了一声，略有点遗憾摇了摇头。

辉哭笑不得：“你……你大可先带过来嘛，我们说什么都会抽出时间来的。”

小女孩也略感无奈：“这不是不想打扰你们么，八元界的秩序与虚空的战争……万一你们音讯全无的时候正好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没辙，这事儿反正不好说……辉叹了一声，瞥了还愣着神满脸不敢置信的枫一眼：“大猪蹄子快回神啦！”

“我……我真不是！我真没有！”云诺星急得死死瞪着他，大伙儿看他焦虑焦急得好像全身都在用力，都在颤抖着，气都不顺了，好像要急哭了。

“小蓝只是嘴上那样说而已，她喜欢拿你开玩笑……你也别说了，中间没那个意思。”小女孩对辉摆了摆手，看枫绫那急得有口没地方说的样子，再不制止，这把秩序虚空最锐利的矛就会先哭出来了。

“我倒觉得只是恰到好处的巧合吧。”她说着耸耸肩：“刚刚也说了啊，我回去的时候，芷白尝试找过伴侣来着，不过非常不顺利就是了，方方面面都不顺利，最后处来处去都感觉不太行，又因为不想凑合，最后就放弃了——当年幸好没有选择凑合，这一凑合就是万载岁月，哪受得了啊。”

“小蓝说得倒也没错啊，一个人过是过，三个人过是过，没说一定要找伴侣不是么——找个与自己相性不好的回来‘碍手碍脚’什么的，多半三五天吵一架，光听着就觉得烦，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成？”

“再说了，生命历程这东西，爱咋选咋选啊，没说非得要找另一半啥的，理由么，刚刚已经说了——我记得那段时间她家里人还强迫她来着，纯粹是毛病大到了家。”

“还有这种经历呢。”辉仰了一下头：“那后来呢？”

“小蓝把芷白那个不愿回的家的地基给掀了。”

辉一脸淡然轻鼓掌：“精彩，精彩。”

他轻叹了一声，望向已经复杂到完全认不出是什么表情的枫——嗯，反正他不敢再说一句大猪蹄子了，不然枫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揍他——对小女孩说道：“其实吧，我觉得芷白是因为在恰到好处的年龄里遇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奇怪标准，被拉偏了方向，而且是不可逆的影响，所以就……”

众人使劲点头：这很有可能，可能性非常大。

沉默了许久后，云诺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幽幽地瞥了辉一眼，看得他哆嗦了一下这才转向小女孩：“她们还有说什么吗？”

小女孩在兜里摸了一会儿，将两条项链取出，放在他的手中：“话倒是没有留下了，就是……留下了一些东西。”

银质的项链，不过是当初离开前随便买的小玩意，然后融了重制了一遍，材料什么的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若非担心超出三元界的规格引起些不太好的麻烦，他会干脆用能量结晶制造，规格更高——这两条项链与当初赠予她们时一样，能看出有好好擦拭保养过，一万多年过去还是布灵布灵闪烁的模样。

他长长地叹息着，看着手中的项链又沉默了，早在当初一别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早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早有心理准备，生离死别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他习惯了每一次经历便回想几轮与离去之人有关的事，当做送别，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事，原本……偏偏辉在这时候捣蛋多念叨了几次那啥，让他总感觉……好奇怪啊，明明跟自己不是牵扯那么深的事情……明明不是……却让他好像回想得有点多……不知不觉会去在意……啧。

“枫？”看到老伙计盯着手中的链子沉默良久，表情变来变去的样子，辉忍不住嘀咕：“你该不会真的惦记上了吧？呃……我就多说了两句，不至于……吧？”

“你刚刚要是什么都不说，我现在也不至于忧愁得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我很烦躁你晓得不？”云诺星满脸幽怨盯着他：“来，直视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辉打了个寒颤干笑，使劲偏过头：这是再念叨两句奇怪的话就把他送去混沌虚空埋了的意思：“那……那要过去看看吗？”

云诺星沉默着收回目光，将项链郑重收进了吊坠中，二话不说站起来朝着观察者空间深处走去。

辉看了他一会在心里嗷了一声，连忙给司雨她们使眼色让她们跟上去，看着他们几个离去，这才长出一口气，对不明所以的众人解释道：“没什么，立碑去了。”

“观察者空间有一个角落，枫专门用来放那些的，不过摆在那里的‘东西’不是特别多，毕竟铭刻在观察者空间里，等同于恒久存放在众神界概念级空间中，不是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放在那里。”

“这次其实……”辉挠了挠头嘟囔：“是我多嘴的结果……”

众人都叹息了一声，刚刚某观察者幽怨烦躁的样子啊，那纯粹是被某守护者给念疯了，就好像真的是做了什么违背自己某种意志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