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那场碎裂梦境的挣扎……那是知晓一切之人所做的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抗争，他的眼中与认知中没有什么未定之未来，有的只有时代末宣告终结的既定之事实，有的只是梦境里投映出来的不完全的破碎场景，是触碰梦境时的他所无法得知的真实，即便如此，他也窥探到了那场战斗的……残酷？残忍？不，都不是，是绝望。

他无法定义对自己而言的残酷与残忍，但他绝对能清楚感觉到绝望，不只是梦境中知道那场结局的绝望，还是知道即便那是既定之事实也依旧要拼死拼尽一切朝着结局发起冲锋的绝望。

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不足、缺陷，随后无所顾虑、毫不避讳直面这一切，直面自己的现状，承认自己的缺失，最后拼尽全力去挣扎、去反抗、去抗争，就算知道结局终将在数个纪元后宣告他们的失败、落幕，也不能因此而驻足。

拼尽全力的一途，是永恒中仅此一次的选择，也是无法逃避的使命，虚空动荡会切断时间的洪流，那之后的事……已经需要交付于下一段永恒来判断了，彼时的他们会在何处呢？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们……

“枫，发什么呆呢？”

肩膀轻轻的碰撞让他回过了神，双眸中的斑斓之光闪烁了一会，对着最初之光笼罩的冰原又发了两秒钟呆，这才偏过头看向用略带担心与担忧的视线看着他的辉，轻摇摇头：“没，想事情想出神了。”

“在思索起源遗物的事？”辉往旁边挥了一下手，将堆放在一旁的垃圾堆抓到面前来，就站在枫的旁边继续倒腾：“虽然思前想后，往后一步步推算，最后能超前几百几千步进行判断是不错，但是起源的事儿判断起来可费劲了吧？”

“有时候不用想太多也可以的哦，起源遗物的事，等它们‘准备好了’再闹腾也不迟嘛。”

虽然他不是在想这些事儿……不过，算了，那是没有办法诉说的话题啊，是知晓一切之人所背负的疯狂与绝望，这两种情绪都毫不妥协拽着彼此，左脚踩右脚上天，互相叠加最后让他彻底崩坏……嘛，他是知道的，他也欣然接受了这种情况，因为是他自己寻求的结果。

云诺星轻叹一声，顺着辉的话题说下去：“倒是想不用动脑子，只是有些事情哪是想不想就能算了的，尤其还是起源遗物那些事儿……至今还没想好起源之杖与创世之杖的事情呢，它两简直是个大麻烦——就算根据之前所说，在核心还是哪里开一个空间把能量源给塞进去……我还是担心区区几个能量源够不够用，毕竟又不是‘正经的’能量源，到我们手上的能量源都已经被破坏阉割成不知道什么鬼样了。”

辉瞅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老伙计肚子里有话，微微挑了一下眉，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请说出你的答案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云诺星挠了挠头：“我打算等世界光团的构造抵达源初规则上限后，再将其改为能量源世界，然后塞一两个进去，就算是有点费自己也得费了，大不了费了之后回去躺着。”

辉：“……”所以说他做好准备了，知道枫这家伙就没啥下限——啊，他忽然想到个事。

“说起这个能量问题的话，你把起源之杖与创世之杖给扔进概念级空间使用不行么？”他忽然一拍手，思路一泻千里：“既然都透支折腾起源造物了，也不在乎多透支两三次攻击对吧？”

云诺星转头望着他，一脸无语与木然：“你要我命啊？你想我死已经很久了是吧？”

辉脸上的兴奋与激动一下子就没了：“啊？”

“……把这两玩意放进概念级空间当然可以让它们一下子充能充满，但是也只有充能充满这个程度，也就是我一旦把它们放进概念级空间我就只有‘全力开火’这个选项了……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我使用火力全开的这两个玩意的死亡率有多高呢？”

“啊……啊这……”辉表情一僵，云诺星见状对他翻了个白眼：“一炮轰出去我瞬间就进去了，还得是跑步冲进灵魂圣殿，零点零零零零一秒的功夫我就融了，甚至连烟花爆发前的光芒都看不见——不不，甚至更夸张，完全充能状态的起源之杖和创世之杖，光满溢而出的能量就让人靠近都难顶，你想想我光给墟冥剑怼满能量，你们就一个个玩命往虚无里跳水的场景就晓得了，那是生怕走晚一步就被溢出的能量给干掉了，我这还没挥刀呢我。”

辉：“……”

“创世之杖和起源之杖的使用负担很大的啊，你可别把它们当成咱家那些‘小造物’，以及起源神殿那种为了让其他秩序生命都能用上而刻意降级到通用级别的起源造物来看待，领域型的起源造物还友好一些，它们自己调动能量压根就跟咱没关系所以没有负荷。”云诺星摊手长叹了一声：“再说了，你自己用墟冥剑都感受过被榨干的感觉了，还是不完整、没出鞘的墟冥剑，墟冥也算是攻击类型的起源造物吧，与创世之杖和起源之杖勉强能算一类，它都这样了，何况这两个……啊，是吧，起源天神制造的，秩序虚空中最最最极端的兵器，一炮下去‘咣啷’一声，虚空、虚无双双宣布报废，我和敌人一同湮灭在虚无中。”

“自己想办法给它充能，用塞在里面的能量源世界加速充能，是属于我可控的状态，我能控制和感觉到在保证自己还能剩下来时所能发挥的极限力量在哪个程度——当然你也提醒我了，如果真不行了，走投无路了，实在没办法了，我就端着创世之杖进概念级空间不管不顾一炮轰过去，完事了你们给我收拾收拾。”

辉：“……”这是一炮下去连后事都没了。

也是啊，这两个东西负荷这么大就没法丢在概念级空间里连发了，就如枫所说，他用一次全力人就会没了，那其他人……唔，能不能靠近能量满溢而出的那两根杖还是个问题，就算是高阶元始的他们……不一定，这真不好说。

看到枫还在那里转着眼珠子想什么更要命的事儿，他打了个寒颤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对了，那个圈儿……霜降之环怎么样了？”

云诺星扔下手中的碎片下意识抬起头一看：“啊，已经拼好了，过去那么久了吗？”

辉哭笑不得搓着脸庞：他们这边收拾垃圾一不小心就过了大半天时间，一个记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都没有，要是不提这个话题估计还能继续忙下去。

此时再抬起头，那一个半径十万里的硕大无朋的环已经变得完整了，整体而言没有任何变化，它正静悄悄待在天空上，释放着混合着起源能量的微弱冰寒气息，等他们望过去的时候忽然有点微弱的动静从霜降之环那里传来，就像是在回应他们的注视……像是一道柔和的，带着点玩味的目光！

云诺星脸皮抽了一下：哇，这目光他老熟悉了，前不久才被洛缨这样盯着看来看去，这位起源天神怕也是个性子挺……不是恶趣味就是喜欢捉弄人的……夭寿了他对付不过来。

他连忙摇摇头甩开这种感觉，对埋头苦干中的大伙儿喊道：“霜降之环已经拼好了哦，咱要不先过去看看吧？”

顿时又是一阵把东西往地上砸的声响，一群人二话不说急急忙忙朝着天上飞过去，速度快得让云诺星与辉都忍不住苦笑。

宽三万里的霜降之环，站在其表面上，果然还是跟站在一片大地上没什么区别——它在天空上缓慢转动着，释放着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满溢而出的起源能量扩散开在这里释放的气息，也让他们感觉到亲切而舒适的感觉，有点像是……在破碎起源大陆上。

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里的气氛确实挺好的。

众人在霜降之环上逛着，云诺星刚蹲下来在它的表面上轻碰了一下，司雨忽然就拉着青凰和霜霜在这片巨大的环带上跑起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不停传来，嘛，对于这丫头会莫名兴奋然后拉着她们跑的事儿他也习惯了，让她们去吧。

小时对着霜降之环检查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而走到绫的身旁，轻声道：“绫，我记得你说过概念空间有提到造物的用途……”

正亲自上手检查、试探的云诺星一愣：“啊……是哦，忘了。”

众人：“……”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当初还想着看看世界之心里记录的造物，瞧瞧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功能可以用来弥补我们现在的短板，结果一转头就忘了。”云诺星挠着头，将已经展开的世界之心给摸过来，刚对着里面望了两眼便挑眉哦了一声：“找到了，我看看啊，霜降之环：三秒钟速冻，还你冰爽每一天……”

云诺星一怔：“……？”

众人：“？？？”

一群人瞪着眼睛看着某观察者傻了一样抬起头看向他们，嘴巴哆嗦着，再低下头看了一会，俏脸变得更加僵硬：“确实……只有这几个字……呃，那什么，小时你给我翻译翻译？”

小时：“……我……办不到——晴，你看看。”

燧晴也苦笑不已：“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过，并不清楚冰姐姐的造物到底有什么用。”

虽然，虽然他们都知道起源遗物肯定是有自己独特的用处，特别是这种领域型造物是吧，但是……光写个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这短短的十二个字他们到底该怎么去理解……呼，算了，起源天神们都是乐天派来的，他早就习惯了，没给上面干脆留下“速冻”两个字还认真多写了十个字，可以不算作敷衍了这……但是，就是……很，头疼，这玩意到底……头疼。

但是这不能啊，费劲巴力把这玩意给弄回去，总不能说这就是个用来制冰的领域啥的……他端着世界之心来回倒腾想找到点什么，但是……完全，没有收获——那不白折腾了么？

“嗯！我看明白了，这个领域型的造物就是制冰用的。”云诺星甩手把世界之心给扔了出去，双手环抱点了点头。

辉脸皮一抖：“你是真看明白了还是假看明白了？”

“废话肯定是假的！”

众人：“……”行吧，这理直气壮的与其说是看明白了不如说是……干脆就不管了，倒不是不想管，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