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一马平川如一块平整地板所铸的世界，不是一颗球也不是别的奇形怪状，这意味着只要眼睛够好，天空大范围都是大晴天的话，站在足够高空的地方一眼就能从世界的尽头看到另一边尽头。

类似这种世界他们也见过几个，本来他们众神界也是这个情况——本体就是一座浮空岛嘛，就是体积大了那么亿点点——只不过拥有某方面情调的起源天神们给众神界套上了层层叠叠的各种屏障，硬生生将其内部空间扭曲成看着像是一个球型，站在里面就能体会到站在一颗星辰上俯瞰弧形景象的视角，但是也就是视觉效果而已，没法通过穿过最左端来到最右端。

这种世界除非极个别过于特殊的情况，不然都是人为铸造而成，它的天空与大地底下会因此与正常的星辰不一样，众神界是个浮空岛，底端是个臃肿的倒金字塔，如果在四大原域比较近边缘的地方一路往下挖是可以挖穿的，不过接触不到众神界之底那片空间，挖穿的时候也不用紧张，因为众所周知以及刚刚提过的那些原因，把众神界挖穿的时候，重力一下子会倒过来，人不会往星空里掉。

虽然他也不清楚整这种东西的起源天神是不是因为好玩，也不知道当年自己真的把众神界挖穿是图啥……咳咳，但是这不是这个话题的重点。

他想说的是，他刚刚往大地和天空瞅了一眼，后者没啥的，就是一片被束缚于规则的不是大气层的大气层，因为那只是一层立于非常非常非常高空的屏障而已，倒映着本应存在于天空的一切，包括会被天空所捕捉的星点，至于大地么……这大地深处的情况跟千层饼差不多，一层叠一层叠一层叠一层，中间全都用莫名其妙的无法详细感应的东西把土地与土地一层层不均匀隔开，也不知道那是啥，大概是与这个世界的构造有关的东西吧。

“大地深处？”

换好衣服的云诺星刚走出来就听到辉把这个话题给摁在他脸上，还略有点萎靡的表情一下子就切换到了认真状态，眸光闪烁，感应蔓延，快速地朝着大地底下摸了一圈，然后一摊手：“不知道，那玩意儿遮得严严实实，连看都不怎么给看，就像是一个罩子，一个厚重的‘帷幕’。”

“罩子？帷幕？”辉一愣，他刚刚可没摸到这种奇怪的感觉：“啥意思？”

“灵魂的感应在穿过每一层‘帷幕’的时候，对下方的探测就会弱一点点，不是太过注意的话并不能发现到这一部分的弱化，我是一口气穿过了几十层‘帷幕’所以马上感觉到了感官有点不对劲。”云诺星双手环抱，微微蹙眉沉吟：“唔，感应的弱化就像是……我用简单的方法说吧，你站在地面上时的眼睛是个远视眼，往地下钻了几十层就成了深度近视眼，不戴眼镜两米开外一片模糊，入眼处除了马赛克就是不明之物，差不多这么个意思。”

辉听完哦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使劲摆手：“算了算了，不看了不看了，掩埋于大地的秘密就让它永远埋着发臭吧，一直‘挖’下去总感觉要出事儿，云端大陆那会儿咱就‘挖’出了点不得了的事儿。”

“哦，见鬼的，那见鬼的玩意儿本来就存在于那里，你挖不挖都要出事。”云诺星咂咂嘴晃了晃手掌：“不过我也没深究下去的打算，好像跟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没关系，别人家的世界是吧，给别人留点儿神秘感让他们自己探索，都挖穿了多没意思。”

辉看到枫那略有几分闪烁的目光就皱起了眉头：“真心话呢？”

“……目前对大地下这个‘地点’还有点不太好的感觉，暂时不想一头钻进去。”

辉咧咧嘴，扭过头看向大地的西边，正如刚刚所说，视线无阻拦可以看到非常遥远的地方，渊月城去往中心的“神之都”的路径已经远离了西面的乱魔荒野，但真要想看还是能看到那片地方，依稀还能看到很多魔化生命在内部游荡的场景，还能看到一些块头特别庞然的大魔一闪而过。

望着那片未探测地图好一会儿，他朝枫问道：“你说为什么乱魔荒野的地图会是未完全探索的状态？以我们在渊月城所见的力量来说，就算去拓荒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关于这个问题，云诺星想都不带想就扭头看向一旁的陆晓秋：“现如今这世界上还有人在探索乱魔荒野吗？”

作为陪伴被父亲留在这里的陆晓秋听了这话怔了一下，扭头看到他们一群人都好奇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据我所知并没有——就如我前几天所说，深入乱魔荒野内，魔化生命的狂暴程度会拉高好几个档次，大魔会变得随处可见，危险性极高，如果要探索乱魔荒野，就需要一路打进去，在一个完全无法稳定，永远无法停下的情景里进行探索根本不太可能，甚至连地图的描绘都做不到，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大片未探索的区域。”

“打进去打出来，中间还要体验四面八方都被围困的感觉。”云诺星轻声道。

“就是这样，所以，基本不会有人去探索乱魔荒野，而且，进行再多的探索，也不过是把魔化生命的地盘摸清楚，这种情报并没有什么用，不如只把自己城门口相应区域的情况摸清楚，这样危险性会降低很多，也能在乱魔荒野有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

灰发少女叹息了一声，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都完全收敛，双手轻搅在一起：“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再没有办法得知乱魔荒野对面是不是还有人族的同胞……是不是有人正被困于囹圄中，正祈祷着，等待着谁来拉一把施以援手，发现的话也许就能救到不少人，就算没有如此危急的情况，能见到更多的同胞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存活，过着与魔化生命对抗却又安稳的每一天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孤独一样。”她长舒了一口气，也扭过头看向遥远处的乱魔荒野，飞行船极快的速度并未影响她们想要认真凝视的视线：“乱魔荒野只是一片‘海’，会有暗流涌动，会变化无常，真正将世界间隔开的，也许并不是这片混乱的海洋，而是选择了把手缩在身旁不愿伸出的我们所有人。”

“不过，大概这可能是我自己的异想天开而已，其他人也许有其他人的考虑或是经验之谈吧，毕竟我们对乱魔荒野深处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并不了解，贸贸然就进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陆晓秋忽然怔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转过来对他们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刚刚的话忘了吧，说了些多余的。”

云诺星他们对视了一眼，都耸了耸肩：这样的人也是有的，每个世界都有，以这世界本身的情况来说她们可能就是异常，但是也正如之前所说，他们是外来之人，其本身就是异常，也是因此更能准确地发现这世界的情况，在他们看来，这种想法本身并无过错，甚至还能笑着说一声“先驱者”，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是可以为整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这么一类人。

嘛，通常都很困难就是了，毕竟在他们的定义中的“先驱者”，在有信仰的世界里闹不好就是要被埋在地里当红薯一样烤的，或者被串起来烤，不是什么好活儿。

司雨美眸闪烁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海’是什么？”

云诺星他们一怔，一瞬间都以为这丫头是坐船坐晕了……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三大地域内部可不存在海洋啊！

“哦，没跟你们说。”陆晓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笑了一声：“那是一片……被无尽的水所覆盖的大地，像是一颗澄澈的蓝宝石，三大地域内的河流、湖泊全都汇聚在一起都及不上它的庞然，而它也是无数河流的终点，它们终将会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体。”

“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事物，并没能自己亲眼见证，所以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巨大无边装满了水的湖泊而已，还有就是听说我们现在使用的飞行船，在很久以前其实是在海上乘风破浪的工具，让我我倒也想见见那所谓的海是什么样子。”

云诺星他们对视一眼，在灵魂传讯内交谈起来：看样子这世界里也有一片用整个地域作为海洋的地方，就像众神界的东海，如果沿着河流一直走下去也许就能找到，不过那已经穿到别的地方去了，可能要跨过乱魔荒野才行。

从渊月城去往“神之都”需要足足一天的时间——对应此世界的一天，即是大元界时间五十六小时，是的，五十六小时做一天，这是他们见过的那么多世界中拥有最长时间的一天，不过考虑到这世界本身过于异常的情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一片以千亿光年甚至万亿光年作为长度单位的大地，也不知道天上到底挂着多少颗星辰才能同时满足这世界的光照需求……

哦，忘了这是个特殊的世界，没有真实的日月星辰，挂在天空上的一颗太阳也只是摆设而已，光芒与昼夜变化估计都是高天上那层屏障进行控制的，估计这世界真的去在乎这事儿的人也不多。

五十六个小时也是个小时间，晃悠着晃悠着就过去了，路途一切太平，除了看到枫还在被自家的女孩们折腾以外倒也没发生别的事情，这里也有外人，他们也没闹太疯，不过看到枫那略显委屈与无奈的表情……噗，不行，那家伙摆着这表情实在太让人忍不住在意了，又是楚楚可怜又让人觉得好笑。

在当了十几次女孩们的衣架子之后，枫终于是从找了个借口逃出来，此时周围对他们不熟悉的大伙儿都已经麻了，表情麻木了，当他们看着枫这个大老爷们穿着女装被推着进进出出的时候世界观已经反复崩溃反复去世了，这时候杵在船舷跟石头柱子一样没点动静。

“……我是没想到她们居然买了那么多衣服。”云诺星一脸郁闷与……还是郁闷，趴在船舷上满脸忧虑：“总感觉已经没什么可以有所谓的了。”

辉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就认了吧，往后这事儿估计少不了……”

云诺星面目狰狞扭过头死死地瞪着他，辉却完全不惧他的注视：“再说了你这会儿穿得跟个二八年华少女穿着最隆重和盛大的着装去结婚一样的衣服也……惹，虽然已经看了五个纪元但是还是感觉你下一秒就要被她们簇拥着走进神殿，大道两旁站着奏乐的乐师，里面摆着一大排桌椅板凳，坐不满人……”

“……你快别说了！”云诺星咬着牙俏脸涨红。

“你实在受不了直接跟她们说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