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秩序与混沌的战场，两方人来来去去的对轰其实是相当枯燥乏味的，覆盖虚空的绝大部分都是暴躁的能量爆发的场面，或是混沌士兵结阵冲锋，或是秩序力量凝聚，一波带走对方一支军队，战斗的方式限定在可数的几十种中，虽然瞬息万变的战场能让这几十种情况演变出亿万种过程，但仍然摆脱不来重复循环的定式，即便此时登场的混沌士兵比绝大部分秩序生命都要强大。

除了枯燥乏味之外，这场战斗也全然没有“战功”可言，就如他们早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语：秩序与混沌的战斗，被允许存在的只有无尽的毁灭与破坏，所谓正义、所谓荣誉，不过只是欺骗自己的话语而已，是给自己一个假定的，让自己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在这充斥无尽疯狂的战场里，不给自己找点意义、理由、精神支柱，恐怕是撑不下去的。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枫一样，其战斗的意义就是为了把混沌与冥界给摁死在虚空里。

是最强烈的理由，能让自己毫不动摇的坚持下去，直到……把自己都毁灭殆尽为止。

“辉大人，秩序领域遭到混沌构造体正面冲击，防御力下降超过一半了！”

传来的汇报声让辉略感头疼，无论开打的时候秩序占据着怎样的上风，只要打到后面陷入无尽循环的漫长战斗后，总会一点点的落入下风，就比如现在。

话音刚落下的时候，辉就感觉到秩序领域又是一阵剧烈颤动，一股空前强大的混沌冲击正面冲撞在秩序领域上，炸开一个半径少说百万里的灰暗能量圆球，不断爆发的能量冲击正飞快带走秩序领域的能量，他直接看到了秩序领域哆哆嗦嗦扩散出带有混乱能量的涟漪，甚至看到了混沌能量侵蚀秩序时释放的灰暗能量符文，正快速消耗秩序领域的能量，后者都在这种剧烈冲撞中时不时的闪烁一下，像是行将熄灭的星辰。

“毕竟是中阶元始的联合混沌冲击啊，再吃十几次估计秩序领域就要被开一个洞了。”

辉苦笑着望向远处，那是七八个混沌将军带着几百颗混沌构造体联合发动的强大混沌冲击，至于为什么有这么一部分力量搁在这里没处理……还不是因为规则概念层里有混沌力量在搞事情，易青带了几个人去处理，虚空里自然就少了一部分战力。

不过他暂时还不怎么担心，毕竟……

“嗡——”

骤然绽放的斑斓能量冲击带着一股极端刺耳的能量尖啸声，剧烈颤动的起源能量爆发让虚空都共同颤动起来，所有人提前一步缩回秩序领域内，看着视线内的虚空在那重叠了几百次的能量冲击的冲刷下宛如面条一样震荡、哆嗦，看着像是要在这股能量爆发摇晃的劲儿内被晃到破碎为止。

为时十秒的虚无起源秩序来得快去得同样也快，如滚滚的浪潮卷走了所有混沌力量，这一下子虚空就干净多了，由于枫刻意控制着自身，每施展一次起源能量的破坏力就会暴涨一次，这会儿连混沌将军都没留下，不像前几次，还需要他们补刀才行。

“没有起源神殿在，咱的力量也下降了一倍不止啊——抓紧时间整顿秩序领域，趁着有空把能量塔都搬上来吧，不过你们这会儿可没有来自后勤的补给，都悠着点别把能量塔搞崩了！”

辉对他们家的人喊完，回过头看秩序领域内一群抓紧混沌停歇的时间恢复力量的秩序生命，喊道：“你们还好？还能坚持不？”

“小意思，都撑了那么多年了，这会儿自然也能坚持下去！”

此处秩序最高指挥的男子喘了一口气，对辉点着头，也赶紧趁这会儿混沌力量没一拥而上能开口说两句话：“感谢你们的援助……呼，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未曾听闻后方有如此力量的存在。”

“说来话长，等战斗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的话，我们再泡上一壶茶慢慢的说吧，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属于秩序，只为弄死对面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而来就行了，别的东西暂时都不重要。”

男子闻言苦笑一声：战斗结束，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结束的时候……不过是啊，这会儿探究这些也没用，只要大家都知道彼此属于秩序，都是为了战斗才出现在这里的，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现在，已经足够。

“你们没有针对混沌进行攻击的方法吗？”趁着这会儿的空档期，辉也忍不住把让他纠结很久的问题扔了出来，他们只有正常的“外出巡查”的战力，虽说虚空前线两大主事者都在，但还是略有点小勉强，这里有无数的秩序生命，如果可以激发他们的力量，能让后面的战斗轻松很多。

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以前的话也许会有吧，但是现在……”

若有隐情的说法让辉来了精神：“是遭遇什么了？特指以前，即是说现在已经……”

“对现在秩序虚空的所有人而言，大家所知道的也许只有‘传承断代’一种说法……唔，看你们的样子，明显你们也只是这样认为，那看来并不是说境界更高一层就能幸免于难啊。”

辉连忙把枫的灵魂种子拽到面前来，来了来了，这是要透露一部分信息的时候了，终于等到这会儿了：“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传承断代是最主要的一种原因，另一种原因么……唔，这片虚空遭到了破坏，秩序规则的部分根源被破坏了，即便等它们自己修复完毕，也已经留下了难以消除的伤疤。”男子说着叹息了一声。

辉听了脸颊哆嗦了一下，秩序规则的根源遭到破坏……不愧是混沌概念体，虽然可能也有这片虚空本身就奇怪的原因在其中，但是能破坏秩序规则的根源这点他们是万万都没想到的。

起源天神铸造的秩序虚空，即便会被攻陷，也不会被扭转成混沌的秩序，这是秩序虚空大环境难以动摇的“根源”，唔，不过能破坏应该也……毕竟它们与起源天神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既然能创造，自然也能摧毁，只不过可能需要满足诸多的条件才能办到，也许，它们在这里就勉强办到了，将“根源”破坏了一部分。

至于“根源”受损有什么危害啊……危害就是，处于此种环境下的所有生命，估计都要“改行”了，一切重头开始，毕竟，生命所遵循的大环境规则已经出现了改变，就算修复好也难以完全复原——打个比方说，人族在陆地上活着活着因“根源规则”的更替，不得不集体搬迁到海里，个个都能水下呼吸，与原先在陆上活着没什么两样，但是陆地对已经改变过的他们来说已经成了禁地，就算后来规则根源修复，所有人都能回到陆地上生活，此时也已经完全习惯了海里的活法，说不定就算回到陆地也会有各种不适应。

大抵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根源规则”——虚空大环境规则，看名字就知道了，跟所有生命生存有关的“大环境规则”，那是随便动一动就能让一处世界、一处虚空地域所有生命都不得不重新适应，甚至难以适应的东西，对无以计数的普通生命来说，那真的就是完完全全重头开始了，高位生命倒是可以慢慢适应，毕竟他们已经有很大部分脱离了虚空，受虚空限制没那么严重。

“所以，是根源被破坏了部分，所以以往所知道的一些东西都……”辉试探着的说着，瞧见男子点了点头更是无奈，那就难怪了，指不定被忘却的起源与混沌都与这一遭有关：“那就没辙了啊。”

也难怪这片秩序虚空的战斗力明明看起来是正常的，却发挥不出来：明明可以扛着刀枪剑戟拼刺刀，非要赤手空拳朝着脸上糊过去，差不多就这种感觉，也是很让人无奈。

根源破坏的影响没那么容易恢复不说，恢复过来的后遗症……唔，就等于把天赋给洗了，让一群舞刀弄枪的从此识不得刀枪是何物，作为顺应规则变化新出现的兵器，可能还处在没被发现的状态，一来二去就只剩下拳打脚踢可使。

约等于把枫的法阵给废了，让这位阵中帝皇从此只能抄着墟冥剑……嘶，好像就算只抄着墟冥剑也没能让他弱到什么程度……呃，反正会有不小影响。

“枫大人，辉大人，混沌士兵已经消灭殆尽，但云雾还在凝聚，虚空等力量正在朝这里汇聚而来，它们的构造与结构都未遭到足以让它们瓦解的破坏。”随易青而来的秩序战士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辉听得都愣了：“一点都没遭到破坏？”

“是的。”

辉听了只感觉到牙疼，一扭头看向枫，那家伙还老神在在相当淡定，就好像混沌云雾整体构造没被破坏半分完全不出他的意料：“我们是不是该换换进攻方法？”

“哦，是的，差不多也该下一步了。”

“行吧。”辉叹了一声点点头，挥手道：“易青，继续压制规则概念层，其他人，让能量塔全部过载充能，一次……”

“诶诶等会，我没说直接正面轰击。”

“把它轰……呃？”辉愣了一下，连忙撤销指令然后对枫干瞪眼：“那是……啥意思？按照以往的流程，这会儿不是应该正面冲击大本营了么？”

“唔，但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以往的流程并不好使。”云诺星点着头，泛着斑斓光泽的眼睛穿过了混沌云雾看向它的后方：“就这样一直打下去，就算把混沌云雾清扫干净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得直冲老窝才行。”

“老窝不就是……欸？”辉下意识的说着，然后一怔，看到他远望的目光，脸皮一跳：“你该不会是说……”

“有一群鬼鬼祟祟，扯着虎皮做大旗的家伙缩在整个战场的后方。”云诺星看着他说道：“是你感应到的那处位置，那里传来了与两群混沌士兵完全一致的混沌能量。”

辉听了皱着俊脸一副扭曲的模样：“……深渊死雾衍化体难不成就是以这两支混沌士兵为蓝图构造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