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黯淡无光，没有月光照亮，星点也稀稀疏疏，整片原野都是浓如墨汁的纯黑色，但在这极黑的地方，有一团更加深沉的黑暗凭空浮现，带着让自然的黑都会退避三舍的灰暗气息，如同一只没有神智的怪物游荡在空旷的原野中，那股将秩序万物都可以碾成碎片的气息散发的时候，让夜晚更多了几分不安分，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湮灭能量，没有认错，那绝对是湮灭能量，只不过比起混沌概念体的湮灭能量来说层级要低很多，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他们大部分天神、本源天神、元始天神的普通或不普通的能量比之于起源能量，很明显，他们的能量没有起源能量那么高级，就连燧风他们那一群传承者也说自己虽然是传承者，却也只是“传承了”起源能量而已，叫这个名头只是方便很多人辨认，其本身对起源能量的掌控和了解的程度还够不上这个名头的坎儿，真正能够称得上合格的传承者的，只有被起源天神们承认的几位而已。

于是，眼前这团灰暗的墨水团，它的湮灭能量的能量层级，应该约等于普通那层，即是大部分的本源、元始天神掌握的普通能量那一层，与混沌概念体有非常大的差别。

“唔……普通层级的湮灭能量，应该是混沌概念体分裂出来的什么东西对吧？”辉碎碎念的时候把目光转向枫，尽管很黑却并不足以阻挠他们。

云诺星轻点头：“比起今天见到的混沌士兵的能量层级要高，是正常对应本源天神的境界，不过离高阶本源非常远。”

“它会出现在这里，是受到那缕生命气息的影响？”凤青凰小声问道：“要不要试一下再将一缕生命气息丢出去，看看会不会引来第二个？”

“可行，扔远一点。”

凤青凰轻点下巴，玉手在面前虚合，凝聚出一团仅有拇指头大小的赤粉色能量气息，屈指轻弹将其弹出屏障，丢出去约莫千米远。

半空陡然响起那股怪异的声音，云诺星他们全都屏息凝视，瞪着眼睛看天空，不过并没有等来第二个灰暗的云雾团，反倒是往前走的那团云雾忽然掉头朝着夜空中忽然出现的赤粉色火光飘过去，它移动的时候带起的诡异声响听着让司雨感觉到十分不舒服，忍不住对着耳朵一顿挠。

灰暗云雾团将凤青凰丢出去的小团生命气息随意的吞进肚子里，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后又转过头，继续朝它一开始前进的方向走去，辉顺着它前行的方向往前看，如果是一条直线过去，那它将会走到他们刚刚离开的村……城市。

“气息被吞噬了，仅坚持了五秒钟。”凤青凰小声说道，留下的生命气息只是非常弱小的一团，她感应到了被湮灭能量迅速吞噬瓦解的过程。

“它往小城过去了。”司雨连忙拉了拉云诺星的手臂：“这里可连一个本源天神都没有，任由它闯进城里估计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就把它打下来吧？”

云诺星的回应相当迅速，抬手就是一片法阵，正要一发秩序瓦解糊在灰暗云雾的脸上，辉连忙一个手刀敲在他脑袋上：“别急，先等会。”

“怎么？”云诺星摁住了即将爆发的能量，看向若有所思的辉。

“先不急处理，我有几个想法想要验证一下，现在先看它往前飘，看它是不是真的会飘‘进’城里面，还是会……”

辉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话，就像提示一样，让云诺星也觉得内有乾坤，也就收起了法阵：“那就先看看，等它的湮灭能量即将蔓延到城内时再将其消灭也来得及。”

一行四人鬼鬼祟祟跟在灰暗云雾团的身后，二者都融入黑夜中，后者还不知道自己身后拖着四条小尾巴，只是慢吞吞的朝着远在一两百里外的小城飘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接近目的地，要搁在夏天，天都差不多要亮咯。

“这团墨水块有本体吗？”司雨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

“姑且是窥探了一下，看穿了能量层的遮蔽，不过并没有看到可以算得上是‘本体’的东西，唔，这么说不妥，应该说，它的本体就是一团云雾状的东西，就像我的寂灭元素一样。”云诺星说道。

司雨想了想哦了一声，再看了看慢腾腾往前飘的灰暗云雾，忍不住吐槽：“好像偏向混沌秩序的东西，本体大多是一团气一团墨水，而且都一个颜色……”

“不只是混沌，秩序的能量其实也是如此，因为都是纯粹的能量，秩序能量的话，因为是一群有智慧的生命在控制，所以会按照个人习惯和喜好进行更改，但本体依旧是能量，改变的只是外形，至于混沌，很遗憾，它们没什么脑子，所以只用出最纯粹的能量形状，至于你关心的颜色，偏向混沌秩序的能量基本都是灰暗、黑色的色调，听那群捉迷藏的鬼东西说，是因为混沌虚空本身就灰不溜秋的，以此为根基诞生的东西，自然差不多都是一个色调的灰与黑，有点儿小差别也顶多是染上两三种普通的颜色而已，而秩序的能量，因为秩序世界拥有绚烂的颜色，所以秩序的能量拥有无数种色彩，秩序世界的战斗打起来看着就跟漫天放烟花一样。”

漫天放烟花……司雨回想一下在虚空前线战斗的时间，就非常认同这种说法，尤其是当她们对着一片漆黑的虚空，对着深渊死雾诸多型号的衍化体倾泻各种力量的时候，烟花盛开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每时每刻都在往虚空放烟花，看着就非常喜庆，像是天天都在过节一样。

灰暗的云雾飘了足足五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靠近小城边缘的地方，在还有一百丈距离的地方突然就停下来了，挂在半空朝四面八方释放湮灭能量就没有了别的动作，只是挂在半空。

“就停了吗？”辉也收起了随时准备把它打下来的能量，想了想，转头对凤青凰道：“小凤凰，扔一团能量出去试探一下。”

凤青凰哦了一声，抬手攒起一团能量，对准……想了一下，朝靠近破烂城墙的地方扔过去，在纯黑的夜空里散发的光芒与鲜活的生命气息一下子就吸引了那团混沌云雾的注意，辉差不多都能看到它跟饥渴的野兽一样劈出飞扑出去的动作了，谁知道，它竟是在原地转圈，看着好像是在犹豫来着。

没错，转圈，很人性化的在原地一个地儿前后左右逆时针转圈，过一会儿会往前试探一下，又会马上缩回来，好像很怕越过第一百丈的距离，就算夜晚里出现了一团非常“美味”的秩序能量，它也没有冲动到马上往前凑过去。

“嗯？有微弱的思维出现。”云诺星一直盯着混沌云雾的动静，从它一团模糊的本体内部读取到一丢丢的思维，非常模糊的思维，就是在纠结该不该过去“捡”那一团能量，出于混沌与秩序对立的本能，它想过去将其销毁，但是有某种……唔，似乎是可以称为“经验”的想法影响着它，让它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似乎也是这两种思绪影响着它，让它来到了这里，却又站在远远的地方不敢进城。

“思维？”辉听得都是一愣：“那不就是一团简单的混沌能量造物么？”

“唔……混沌士兵都有一点秩序，比深渊死雾更加秩序化你知道吧，它们直接受混沌概念体的控制，随它们的意愿诞生，也随它们的想法而行动，要换算一下，混沌士兵、混沌造物其实算是混沌虚空的‘住民’，所以拥有一点点思绪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云诺星捏着自己的长长的头发说道：“就是理解起来会有点别扭，因为它确实就是一团简单的能量而已，比混沌士兵的构造本质都要简单一点。”

等到凤青凰留下的能量消散了，它也就安静了下来，一直蹲在城门口一百丈的地方，不进也不退。

“把它打下来吧，看样子好像不会动了，跟思绪卡死了似得。”辉大手一挥。

云诺星抬起秩序瓦解的法阵，正要一发能量冲击把丫的灰给扬了的时候，那团混沌云雾忽的轻轻一颤，以比来到这里的速度快十几二十倍的速度飞一般的朝后方的黑夜窜了出去，突然的动作看得一行四人都怔了一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跟上去看看，这货看着像是抽风了。”辉苦笑了一声，这团棉花糖怎么忽然就抽风了？

一团棉花糖一伙人一追一赶，没几分钟就回到了一开始前者出现的原野上，他们刚追上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前者就浑身哆嗦，哆哆嗦嗦的像是大冬天被风吹得要冻死了一样，没一会儿就瓦解了，凭空消散，就如它出现的时候一样。

而随着混沌云雾的消散，流淌在这里的湮灭能量也连痕迹都一并消失了去，整个天地都恢复成了极黑的深沉，唯独少了刚刚所见的东西，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呃这……”辉挠了挠头：“玩完啦？枫，那团能量去哪了？是隐身了还是消散了？”

用起源能量扫描整片被黑夜覆盖的原野，云诺星从微眯着眼睛看着像打瞌睡一样变成瞪着一双释放绚烂光泽的双眼，眼珠看着跟两颗太阳似得，片刻后双眼中的光芒黯淡，他耸了耸肩。

“不见了，消失得非常彻底，一分钟前刚消散的时候还有残留的能量痕迹留下，现在连鬼影都找不着。”云诺星说着皱起了眉头，不死心的再用起源能量扫描一遍，得出同样的结果：“确实是鬼影都找不见，干净得就好像没出来过一样。”

辉挠着头对凤青凰道：“小凤凰，上！”

凤青凰哦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扔了一团赤粉色的光芒出去，四人蹲在地上静等。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