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疆……唔，不是说他的大招之一，他是说趴在城墙上看到深渊死雾衍化体形成的黑暗之潮从正面扑向秩序领域的那一幕幕，就像一股无疆的潮水连绵不绝的冲向高崖，重复着疯狂，冲刺，湮灭，秩序世界的防线固守在这里已经坚持了整整一千亿年没有后退，不过这还是个小数而已，以他当时处在的疯狂潜藏状态建立的第二防线与第三防线，如无意外加起来应该能扛住七八个纪元，如果拼一把应该能顶住十个纪元——前提是对面不是一上来就扔出一堆中阶往上的元始天神，那就没得打了，那是纯粹的扯犊子。

不过既然梦境告知他的那一幕是发生在五十九纪元末，对面应该也不会那么没有节操——总不能是这次梦境里面被逼急了不得已扔一队高阶元始上来吧？那他能怎么办？再来一次？现在拖着混沌起源之光引爆所有起源能量也不知道能不能搞死一队高阶元始，一个肯定能死，但是堆在一块的时候……唔，那就真不好说了，丫们堆在一起的战力与防御力都是呈几何倍数叠加的，毕竟他们这边没有这种级别的生命。

“枫，你那边处理好了？那个混沌圆球怎么样了？”

辉的声音从旁边传出，云诺星偏过头就瞧见他从旁边划开空间冒出来的脑袋，想了想回应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混沌印记包裹得重重叠叠，一下子难以将全部‘表层’给掀开，这会儿扔在了观察者空间里慢慢的熬，看什么时候能把那层厚重的混沌印记给全部熬掉吧，整个过程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熬……”辉脸颊使劲的一跳：“虽然用的是秩序能量与混沌能量凝聚成的液体是吧，但是你真把它当成了熬中药还是熬汤啊？”

云诺星惊奇的看着他：“这不是你先说开的么？”

辉：“……”算了，某人刚复活过来明显还没从那略显兴奋与激动的劲儿里缓过神来，就先不和他扯淡了。

云诺星捋着自己的长发，歪了歪头：“虚空前线现在怎么样？我刚把所有灵魂种子复位，还没有接管曾经的东西，也没有和其他人交谈，估计都没人知道我从墓地里爬起来了。”

“爬……算了，目前虚空前线情况还好，第二防线有你留下的一兆数量的法阵，这些年我们也在想尽办法加强这个防线的防御力，现在有很多法阵能配合起源能量塔达到加强的效果，还有一些别的……唔，那些让敬元姬告诉你，我也不大记得我到底处理了一些什么。”

辉咧着嘴回应，有时候自己处理过的事情，自己又去忙别的事情之后，而且是相当相当投入的那种就很容易会忘掉前面所做的事情，不过他忘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敬元姬，易青，青君他们可不会忘记记录……呃，青君难说，反正前两人绝不会忘记，再不济，让景韵倒腾一下近段时间的记忆应该也能找到，嗯……应该。

“前线世界呢？”

“前线世界的话，用了你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现在成长速度还算比较快的，但是……”辉头痛的挠挠头，提到这个话题——不单纯只是前线世界，他指的是秩序世界的成长一类话题，谈到一个就能牵动全部，然后一直唠个不停：“但是，本源境界的诞生还是非常非常缓慢，而且原本应该在我们解决了众神界的世界之心后五六亿年，极端点一百亿年内就能出现的元始境界也因为混沌潮汐残留影响的缘故迟迟没能出现……呼，前路依旧看不见太多的亮光，幸好的是，你趁早回来了，这一亿年我可把脑子都烧掉了，这都是多亏了某个撒手不管撒得欢畅的观察者哦。”

云诺星伸出一根手指绕着自己的刘海，瞥了他一眼说道：“那天的事是……”

“我知道，那天的事是没有办法才会突然那样做的，但是我就是略有点儿怨念，有点嘴碎你让我多念叨几声。”

云诺星：“……行行行，你自己念叨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一同看向对面的深渊死雾，然后一块长叹了一声摇摇头。

身穿浅蓝色长袍的敬元姬从后方来到秩序领域前，下意识的要打一声招呼，但是看到两人忽然陷入诡异的共鸣与感慨的模样就愣了一下，想了想没有打扰两位大人的不明交流方法，小心翼翼的站在他们身后。

“哦，你来了。”云诺星在敬元姬凑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摆摆手排干净环绕在此的低沉气息，转身看向她：“虚空前线，还有其他节点……”

“都安排好了，枫大人，在你们前往秩序虚空的期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此地自当会死守，直到你们归来的那天。”敬元姬轻笑着，郑重的点点头：“唯有这点，绝不会出现意外。”

熟悉的话语，在说者与听者的立场上都有各自不同的意义，云诺星作为听者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过是暂时离开把位置托付给另一个人而已……呃，何况这会儿他都不算是回来了呢，这会儿的虚空前线还没有人知道那个莽穿虚空的观察者已经从棺材里爬回来了，就算是这会儿他站在零号节点的秩序领域内也没有人有空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看两眼……

那是废话，爆发着战斗的秩序领域隔着节点城市的城墙有几十万里的距离，谁没事有空回头看一眼啊，就算回头匆匆扫了一眼还真不一定就能扫到站在城墙上的一个微小不起眼的人。

云诺星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按了按敬元姬的脑袋，犹豫了一下，有好几句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转悠，好片刻后才选中一句话开口：“虚空前线就交给你了。”

敬元姬恭敬的点头：“谨遵神命。”

在敬元姬过来后就连忙跑到一旁缩着，刻意留下她们两人独处的辉，这会儿看见两人那相处的气氛，听见那谈话内容真是……感觉一阵牙疼，好吧，虽然想听到他们说一些那些小话不大现实，而且这会儿也没能营造出那种气氛，搁这儿以满虚空爆炸作为背景的哪能浪漫起来，但是这次不说后面就不一定有机会说了啊，这次一去，去一趟一来一回可能好些天，然后又重新镇守虚空前线，一打一闹下去的，不知道得要多少……啊，算了，估计是搞不定了。

“这丫头哦，学学小雨她们啊，总憋着可真不是个事啊，有些话不说白不说……啊呸，不说就真没机会说了啊。”辉搁这儿看着就觉得自己比她还要焦急，偏偏她似乎就不打算改变什么，总说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就行了什么的……傻丫头啊，这混账虚空可是下一秒就上演无数生离死别的地儿，那可不是平稳世界里你陪我我陪你安安稳稳走一辈子……这不是那种上演温情戏码的地儿……这，这是，这是一个混账王八蛋的鬼地方！

“你一个人在这里碎碎念什么呢？”

蓦地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把辉吓得都蹦起来了，连忙回头就瞧见景韵正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后者往他刚刚盯着的地方看过去，看到小哥与敬元姬正说着话，再结合辉君方才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压抑不住的碎碎念……哦，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呼……这事儿你要急还真没用，敬她自己不急，有些事也不打算表明，所以你怎么撮都撮不到一块的，至于小哥么……”景韵脸颊一跳，想了想觉得用一句话来形容最合适，模仿着小哥的语气淡淡的说道：“大业未竟，谈别的事情？除非这个虚空崩了。”

辉苦笑一声，这真是简而易懂的一句话，就是枫那家伙此时此刻以及未来所有时刻都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把冥界摁进轮回里，然后把整个轮回崩了，这一切完了的话，他应该也能静下心来歇歇了，那时候他们再想东撮一个西凑一个，他才会开始慢慢的思考这些事情吧？

可是这个目标太难了啊，就目前来看他们被摁进轮回里的可能性可比他们要达成的目的简单多了。

“可太难了。”

景韵闻言无奈的耸耸肩：“小哥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毕竟没怎么掩饰过，不可能察觉不到，但是这么大一个绊脚石，山一样大的绊脚石放在正前方，以他的性子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这个，换做别的人应该也一样吧？”辉苦笑。

“那这个还真不好说。”景韵使劲的摇头：“当年成为传承者的一部分人中，有那么一两个就是不怎么理会所谓的秩序与混沌什么的，只做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当年也没有人说什么。”

景韵顿了一下，苦笑道：“小哥不一样，这本来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只不过知道未来肯定会闹到他头上，所以他给当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你两认识时间更久，应该明白吧？”

“当然……”辉继续苦笑，苦到整个脸都成了苦瓜状：“是当成了‘自己’首要解决的事情，要‘自己’去解决——一个人终结一场浩荡整个虚空的战争，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所以，他的偏执在这方面上妥协了，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没有说过任何话，从那时候起也开始掐着自己的脖子思考怎么让秩序世界拧成一股力量，怎么让其他人也……说好听点是在拯救整个秩序虚空，说真实一点，只是小哥想要把对面给崩成碎片罢了，虽然二者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辉挠着头叹息苦笑：“是啊……枫的执念，执著啊。”

执著、执念、偏执，有时候这几个词可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若是划分一下等级再算上行动力的话……就以枫这会儿的偏执来说，这虚空里应该没几人能整到这种地步，那股甘愿将自己扭曲成“不明之物”都要达成疯狂执念的偏执……他自问自己做不到，不敢想象把自己整成奇奇怪怪倒腾得像是从染坊里爬出来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

那边云诺星与敬元姬交代完一些事情便转头看到辉与景韵在那里表演变脸，脸上的表情跟川剧似得风云变化中，看得他都是一愣：“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

辉用了半秒钟整理好表情，摆着手走上前：“嗐，这不是看你们久违一聚给你们说悄悄话的时间嘛——我可真没偷听，刚刚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瞥了这个不正经的家伙一眼，云诺星看向景韵：“其他节点的情况都处理好了？”

“交代了一圈，我不在的时候，老伙计们会摁住那些捣乱的雏鸟。”景韵点点头，然后偏过目光看向在虚空里雷鸣嘶吼疯狂咆哮的法阵，脸颊一抽：“……虽然我觉得来到第二防线后基本都用不上这种安排……呃。”

云诺星点点头，将那枚青蓝色的碎片从兜里取出：“那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敬元姬在旁边看着，轻声道：“枫大人，辉大人，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