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寒芒一闪，董长贤手中落入一柄鬼头大刀，头顶的金丹也在瞬间溶成金光，为这古朴的大刀镀上一层金色，刹那间金光大作。

相距甚远，浮生就能感受到这柄大刀有些年头，显然这就是董长贤祖祖辈辈十三代人凝练出来的典器，真够寒酸的。

据浮生所知，这世间鲜少有典者使用这样的典器，妖族倒是有不少配着鬼头大刀，都是炮灰级别的小妖，这么看来董长贤也够寒酸的，倒配得上他那五千多万的典力。

只是这样的画面，浮生看到非但笑不起来，反而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因为眼前的董长贤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实力并不算卓群，甚至一度被打上罪人的标签，却在师门遭遇灭顶之灾时战至最后一刻，宁死不屈，用生命诠释了“不灭”二字的含义。

“乾羽，真的很久不见了。”

浮生苦笑着摇摇头，五指虚抓，一只青色的巨手从天而降，裹住董长贤便消失不见了。

“这么简单么？”七姑娘落在浮生身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了，只要压制了金丹，这董长贤就是弱鸡一个。”

虽嘴上这么说，但浮生以拳头硬憾金丹还是超出了七姑娘的预料，她本以为这至少是一场硬战，可以逼出浮生一些看家本领。

现在看来，就算是货真价实的破魔境强者，多半也不是浮生的对手，至少不可能打败浮生。

“很麻烦啊……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心中如此想着，七姑娘脸上却表现出一番急不可耐的样子，“快抽了那董长贤的生魂喂给天狐，天狐一族的天赋神通，母后都不曾见过呢，今天我可要见识见识其中玄妙。”

七姑娘催促之下，浮生不为所动，只是怔怔的望着无尽的星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浮生，可别怪我没劝过你，此事做下了，你就是滥杀无辜。我们典者虽都杀人无数，却也有正邪之分，邪者，无非滥杀无辜。这种典者很难度过心魔，往往在最后一刻，彻底被心魔吞噬，沦为邪道。尤其是你，本身罪业累累，但那都是因果业障，你仍然问心无愧。如此之下你都难以度过心魔，一旦开了杀戒，今生必止步于金丹巅峰，破魔境外！”叶清影看着浮生，神识一动，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识海。

叶清影算是半个佛门弟子，继承的是佛门正统，普渡千叶禅师的衣钵，感知敏锐，又是女子，依稀已猜到了七姑娘的意图。

虽说她不怎么喜欢浮生，但更讨厌狐族，浮生毕竟是玄黄人族，又身系纪元浩劫。

独在异乡，思量再三，叶清影才给出忠告。

而此刻浮生的神识早已落入奈何桥下，面对着董长贤，良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身为副殿主，竟是破衣喽嗖，如此寒酸。那太虚殿的副殿主画子虚，比你低一个境界还穿着虚空法袍。至于你的鬼头刀，更是不值一提，破铜烂铁。”浮生强挤出一丝笑容，本是想嘲笑，浮现在脸上却是苦笑。

“与你何干？”董长贤随即猜到了浮生的意图，冷声笑道：“不要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胁迫我，让我帮你做事。我告诉你，无极宫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想我帮你？痴心妄想！”

“当年乾羽怕也是这般模样吧……”

浮生又是苦笑，摇摇头，道：“我只是为你不值，照例说你家世代都是无极宫弟子，到你身上才因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做到了副殿主。却是不如那画子虚，太上长老的孙子，一出生便注定是一殿之主，乃至更高。”

浮生身怀岁月史书，可以轻易从苍茫岁月中找到任何人的历史，除非是被天道蒙蔽，或是被命运笼罩。

董长贤如此落魄，自然不是天选之人，更不是命运之子。

至于那画子虚，是有些身份的，他的爷爷是无极宫的太上长老，那虚空法袍就是从此处得来，如今在太虚殿副殿主只是一个过渡，一旦修到典生境，立刻荣升为一殿之主。

而身为无极宫太上长老的孙子，修到典生境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被戳中痛处的董长贤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无极宫就是这样。极道大帝的儿子将会是下一位极道大帝，殿主的儿子是下一任殿主，长老的孙子也能成为长老。而你们这些普通弟子，一代又一代，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的副殿主之位，也是因你的境界，可以修补典阵罢了。你还有能力更进一步么？你可以保证你的儿子也能凝成金丹吗？怕是连成就王者，你都不能保证。”浮生嗤嗤一笑，“这种地方，你所展现的忠诚未免有些愚蠢。有道是良禽择木，你虽非良禽，但你遇到了我，这就是你命运的转折。效忠于我，当我将诸天万域乃至九重天踏在脚下的时候，你也将在我的身边，俯瞰这天地间的一切。”

这些话，想来当年楚风公子也对乾羽说过，浮生虽不曾听人讲起，却也能想到乾羽的回答。

“不可能！”董长贤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