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是匍匐前进的，一是她发现前方有丧尸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药味，是她在服用冯丰提供的解药后就可以分辨出来的，一是自己的腿已经无力行走，她作势就趴在了地上。

而这一片的灌木也只是到成年人腰部那么高，她这么一趴，是完全把自己的身形给隐藏住了。

不过地上还是有一些不听话的杂草，在这个时候还试图攻击徐暖，那些那是被改造后赋予了别样生命的植物，徐暖有些不耐烦，想了想，还是把冯丰留下的药直接洒在了身侧。

那个药原本的用途是留下信号，只有特别养的虫子才可以分辨出来，之前是顾泽和冯丰用以联系不被他人发现的方式。但是这种药本身就有灭草的功能，徐暖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响声越来越近，在这声音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徐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终于是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下来，伸出手将部分枝叶往旁边一扒，自己将脸贴过去，果然发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何敏。

何敏是背对着她，而且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情绪有些激动，发现不了徐暖。

而站在何敏对面的，是一个丧尸，是余豪。

以徐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余豪腹部是空荡荡的，这让它成为丧尸后比例有些不对，但是除此之外，它就是一个被操纵的丧尸，没有其他的任何区别。

这是徐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她不想何敏面对余豪，不想邓茵茵面对谢怀，也不想自己面对秦耀杰。

人已死，那就与现世无关，又为何要以另外的面貌归来，缠着活着的人不放呢？

徐暖猜测，余豪的目标也是自己，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对何敏进行很强烈的攻击，也让何敏在这个时候得以机会，回忆过往。

“命运真是喜欢捉弄人呀。”

徐暖看不到何敏的表情，只能听出这声音之中有些许哽咽，她听着何敏回忆与余豪的过去，从他们的初识，到相恋，再到进入游戏。

余豪生前和何敏在游戏里的时光，徐暖或多或少参与过，她也不禁回忆起来，亦是满心伤悲。正如她将何敏当做自己的老师，姐姐，友人，她也把余豪当做是自己的兄长和友人。

在自己初入游戏孤独无依靠时，是余豪和何敏帮助了自己，在自己茫然懵懂时，也是这两人为自己保驾护航。而当自己一步步的成长一起，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在游戏之中只身闯关时，余豪却死了，留下了何敏。

她不忍看着何敏步上自己所走之路，却又无能为力，她只能将这样的无力化为了对幕后之人的愤恨。

她没有忘记余豪帮助，也不会忘怀何敏的照顾和救命之恩，可是呀，忘记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我也许是对不起你的，但是抱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她听到何敏是这样的时候，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句。

原来，何敏是真的喜欢上了于羽。

这的确该感到抱歉，却不该让何敏如此愧疚，徐暖觉得奇怪，但是一时细想不出什么。

她并非安慰人，却也觉得以余豪那般爱护何敏的性子，是到临死的时候，也是期待着何敏过上她想要过的日子，不然也不会这般放纵何敏进入游戏了。

心下是叹息无限，徐暖收拾好心情，不觉得自己这会有隐藏自己的必要了，正打算站起来招呼何敏的时候，却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何敏准确无误的将短刀插进了余豪剩余的那半边腹部，毕竟从中挑出了芯片。

徐暖就愣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余豪化作了一滩血水，漫的恶臭袭过来。

徐暖惊讶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声。

她未曾想到，何敏面对余豪，还能够下手得如此的干脆利落。而且，何敏是怎么会知道丧尸的身体里有芯片的事情？

尽管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少了，何敏从其他人那里套出话也是可能的，可是何敏为何要套话呢？

徐暖无以言表自己此刻的惊讶，她的大眼里充斥着惊诧，还有细细的不安，她的肩膀抖动着，与枝桠相互摩擦着，发出细的声音。

若是她，若是她面对秦耀杰，她能够下去手吗？

答案是不能。

也许她会陪着秦耀杰聊下游戏的改变，下她和顾泽计划的进展，谈论下秦耀杰的父母如今的状况，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自己毁掉秦耀杰的丧尸。

这并非是舍不得，而是，她不敢让自己的心肠变得那般冷硬，让自己随着系统或是那人的布局，将自己一步步的打造成为一个无情的人。

这也算是为她的软弱开脱，但是不管怎么，她是不会亲自下手的。

那么何敏下手了，是否可以预兆着什么呢？

徐暖不敢细想什么，但是在这种时刻不得不去细想什么。

突然，一只手攀上了徐暖的肩头，徐暖一惊，立马就作出防备的姿势，却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吸引了何敏的注意力。

这个不敢，也已然是预示着什么了。

“是我。”

在徐暖挣扎反抗的时候，一道热意就袭过了她的耳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