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噢！……嗨！”

见传令兵还有些迟疑，船越文太呵斥道。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不会傻不愣登的再问缘由。

果然！就在传令兵领命离开不到一分钟，西关方向终于有动静了。暂歇的炮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施放的不是榴弹，而是烟幕弹。白烟腾起，遮蔽视野，佐野虎太害怕我军会趁着烟幕的掩护而发起攻城，所以，噌！的拔出指挥刀，命令道：

“索几给给！”

“嚓！嚓！嚓！～”“啪勾！啪勾！～”

看不到目标就只能盲打，重机枪还好，扫射就可以了，轻机枪、掷弹筒、步枪就不行了，只能凭感觉来，凭感觉的结果就是大多数的火力倾泄到两三百米的地方。而这个距离正是我军此番突击，所能抵近的最近距离。

烟幕逐渐消散，佐野虎太立即端起望远镜观察，情况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支那军趁着烟幕的掩护已经悄悄的摸了上来。

“八嘎！”此时，他们虽然距离城墙还有两三百米，但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还没来得及多做他想，就见又一轮烟幕弹落下，随后喊杀声四起。

“八嘎压路！射击！射击！”

果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佐野虎太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射击会浪费很多弹药，但为了防止支那军进一步逼近城墙，就算再浪费也要咬着牙硬抗。

佐野虎太已经迫下决心，可他却没想到，我军并没有趁机挺进，光有喊杀声却不见冲锋。当烟幕消散，他愤怒的发现，自己被耍了。我军只是在两三百米处，依托弹坑修筑了临时工事，却让日军白白浪费了数分钟的弹药。

“该死的！”还不等他张口大骂，又一轮的烟幕弹被投射过来。佐野虎太知道，这是我军的虚实之法，他不敢有任何侥幸，只能再次命令部队开火。这一次倒真被他算准了，当烟雾消散，看着地上躺着的国军的尸体，佐野虎太内心总算宽慰一些。但与消耗的弹药相比，这点儿战果微不足道。更为关键的是，国军再一次成功抵近，距离城墙已经不足150米了。虽然他们居高临下，可要想对弹坑中的国军士兵进行杀伤，只能用掷弹筒。可在烟幕的干扰下，几乎没有准头可言，不过是徒费弹药而已，佐野虎太还要留着这些掷榴弹有大用处。所以，对于国军的行动，佐野虎太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将最后的50米设为底线。

就这样，在日军的放任之下，又经过一个多小时，我军前沿已经初具规模。

“钧座！总座！”

前线179师打首攻，陆维不放心，所以跟张自忠过来看看。

“仰之（冯治安字）将军！怎么样？虽说只是探探底，但要是能够一战拿下城墙这个制高点，我还是很乐意的。”

陆维问起，冯治安立即笑着说道：“请陆长官放心，卑职定不叫陆长官失望！”说着，在地图上介绍道：“目前我军在建阳东、北两个方向采取佯攻，而将重点放在西关一侧。采用土工之办法，以炮火预制弹坑掩体，而后予以串联、修整、加固，目前已经掘进到距离城关不到150米的距离。”

“嗯！很好！”冯治安利用烟幕弹作掩护，稳步推进的法子，陆维很欣赏。看过他的土工作业之后，陆维当下便明白了，笑着说道：

“仰之将军是打算复制息县之经典啊！”

息县之战堪称我军攻城作战的经典战例，就是以土掘办法抵近城墙，再以大量飞雷炮歼灭城墙守军，然后突击部队迅速抢占城头，进而扩大战果，实现破城目的。此法当初就是冯治安首创，难怪他会在建阳再试此法。

冯治安的攻城之法被陆维一语道破，他先是吃惊，随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敬佩道：“钧座不愧为战术大家啊！什么都瞒不过您，卑职佩服！”

这个马屁拍得响，战术大家？这么高的帽子陆维可不敢戴！说笑间，陆维摆了摆手，突然严肃的说道：“仰之将军此法甚好，可行性也极高。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飞雷炮射程太近，一旦被日军察觉，必以掷弹筒、迫击炮实施覆盖，届时我前线士兵必将遭受重创，而我更担心殉爆！”

陆维只是善意的提醒，冯治安脑海中却已经上演着一场实兵对抗了。这时候，就要往最坏处想，才能查漏补缺。很快，冯治安的额头便尽是冷汗。掷弹兵遭到日军密集火力的覆盖打击伤亡惨重，而更糟糕的则是，飞雷炸药包的殉爆，连带突击部队一同被裹挟波及。不仅造成极为惨重的伤亡，还严重打击我军士气。

冯治安承认，他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很快就有了应对之法。他说道：

“钧座！若我以烟幕弹作为掩护，再令迫击炮群对城头日军实施无差别火力压制，再发动飞雷攻击，那样胜算就更大了吧？”

“嗯！”得了陆维的肯定之后，冯治安立即下令迫击炮群就位，临走时陆维叫住传令兵说道：“告诉他们，不用给老子节约弹药！”

这句话可谓是对冯治安最大的支持了。很快，前线就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噗！噗！噗！”当三发红色信号弹升空，佐野虎太意识到，我军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到了。于是命令部队打起精神，严正以待！

最先依旧还是烟幕弹，投送量相较先前更大了。之后就是掷弹兵就位，突击部队紧随其后。当烟幕徐徐蔓延开来，佐野虎太模糊的看见我军士兵正带着汽油桶之类的东西沿战壕挺进。尽管没看清，但佐野虎太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飞雷炮的恐怖不仅在华北方面军中广为流传，就是他第六师团也是最早的一批受害者。当初徐州会战的淮北作战，第六师团45联队就是被这种极为恐怖的武器突袭之下乱了方寸，最终几近被歼。所以，就算他看花了眼，佐野虎太也绝对不能再忍，必须要将国军赶出500米开外。除了迫击炮覆盖打击外，他还决定使用特种弹。只是可惜，还没等他下命令，我迫击炮群就已经率先发作了。

“轰！轰！轰！～”

第七十七军全军几乎所有重迫都被冯治安调来，分批次对城头日军实施无差别火力压制。14公斤的高爆弹药可对方圆50米范围的敌人构成威胁，加之密集的火力覆盖令鬼子短腿儿的掷弹筒躲都来不及。见此情形，佐野虎太已经不敢下令让后方火炮开火还击，因为时间已经不赶趟了。

“快！命令部队立即撤出城墙，撤入到地下掩体去！快！”

见联队长面色凝重，船越文太不敢多说什么，立即着手撤离。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磨盘大小的飞雷炮便已至。

“轰！轰！轰！～”五公斤的烈性炸药所爆发的能量，可对范围十米内的工事造成致命毁伤，冲击波则能将方圆五十米内的血肉一扫而空。即便是躲在碉堡工事里，也不安全，震出内伤是难免的，震碎内脏也不稀奇。虽然佐野虎太已经下令撤离，可还是有很多士兵没来得及撤退，在铺天盖地的飞雷炮的打击下，纷纷被撕裂、扯碎。两轮过后，要是还有人能站起来，那就是个奇迹。不过，这样的奇迹也存在不了多久，突击队在一根长竹竿的推动下，可以轻松攀上不足五米的城墙，而后自动武器的优势便可称霸整个战场。

所谓一点破，面面破。只要有一名突击队员成功登上城墙，那么整个城墙防线就会出现漏洞，而随着缺口的不断扩大，城墙防线坚守已没有必要。于是佐野虎太果断命令城墙上的其余各部也都进入内城防御。随着日军的撤退，我军得以很轻松的拿下建阳的第一道防线，初定目标已经达成。